道理陸裊都懂,可她笑赫連譽趕盡殺絕,不知道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九寒殿煥然一新,雜草盡除,枯樹被移走,種上了國色天香的牡丹。
這個時節,牡丹分明還未開。
如此名貴的花,煞費苦心的弄來一整片,還開在了早春。
赫連譽怕是擔心那群女人太慈悲,不肯嫉妒,才下了如此猛劑。
除了牡丹,四處漏風的寢殿裡面,也煥然一新。
缺胳膊斷腿的擺設全部都扔了,換上處處掐金鑲銀的名貴物件。
這排場,簡直比原主當太子妃的時候還要豪奢。
被派來服侍陸裊的一干宮女太監婆子嘴都要笑裂了,以為自己跟了一個註定要平步青雲的主子。
殊不知,這是一座精心打造的機關城。
從踏入這院子的第一步,就註定陸裊將不得安寧。
她記掛著葉梓嵐,安頓好了後,就帶了兩丫鬟,往錦遙殿走去。
陸裊去的不巧,已經有人陪著葉梓嵐說話了。
葉梓嵐從來不喜歡跟後宮裡的女人處在一塊,非我族類,容不到一起。
都是於秋芷被關禁閉,孫舞蝶又得罪了太后,不好出門。
算來算去,這東宮裡頭,只有葉梓嵐的身份最高,能起表率作用。
「葉妃娘娘,你和那闕奉儀關係向來好,想必早先我們一步聽到了消息,她與你情同姐妹,平日總形影不離的,誰能想到,她居然背著你悄悄勾引太子爺,娘娘現下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說話的人語氣中全是同情,臉上卻不難發現幸災樂禍。
這天底下最叫人惱火的,就是背叛。
越是被親近的人背叛,就越惱恨,一邊是氣背叛者,一邊是氣自己。
葉梓嵐聽到消息後,心裡本就有疙瘩。
這群女人唯恐天下不亂,就這一件事,翻來覆去的嚼了兩盞茶的時間,也不嫌煩。
她現在是學會了忍耐,要是換作剛進宮那時候,早就將這群聒躁的鴨子攆出去了。
「娘娘怎的不說話,莫不是氣狠了?」
有人幫腔,眼睛亂轉,擺明了不懷好意:「那女人委實可惡,只要娘娘一句話,臣妾們現在就找上門去,為娘娘出氣。」
葉梓嵐眉頭皺起,將要說話,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們要是看不慣我,直接去找我便是,何必要借著我姐姐的名頭,這年頭連縮頭烏龜都想立牌坊了?」
陸裊從門外走來,一身如火如荼的紅衣,妝容艷麗,嘴角挽笑,將滿室花容比成了俗不可耐。
第26章 下堂太子妃26
陸裊的一席話,將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個個臉上五彩紛呈。
先前說話的那個,仗著自己的身份在一眾妃嬪里不算低,高高挑起眉,挖了陸裊好幾眼。
「這東宮裡頭,如今是葉妃主事,我等若有事自然要請葉妃拿主意,倒是妹妹你,剛封了奉儀,不給各宮請安就罷了,說話夾槍帶棒的,莫不是仗著殿下從前的恩寵,看不起我等?」
陸裊懷裡揣著暖爐,直直的走到葉梓嵐的跟前,先摸上她手邊放著的茶盞。
茶盞已經變得溫涼,可想而知,裡面的茶水,也熱不到哪裡去。
陸裊沖兩旁立著的侍女瞪眼:「升你們當一等丫鬟,是讓你們盡心服侍姐姐的,這茶涼成這樣,喝了不得鬧肚子?我才走了幾天,你們就懈怠成這樣?」
她在錦遙殿的時候,常常約束下人,拿了錢,就得將全副心思都放在侍奉主子身上。
有那偷懶的,經常被打手板。
是以,錦遙殿裡的宮女太監,沒人不怕她。
這會被斥責,全都惶恐的跪了下去。
「奴婢們失職,還請姑娘懲罰!」
一聲「姑娘」,將葉梓嵐拉回了從前。
她眼中的複雜褪去,拉著陸裊的手,讓她坐下。
「不是說身子還沒有大好,生這麼大的氣,也不怕氣著自個。」
堂屋的主位中間放一茶几,兩旁各一張椅子。
左邊坐著葉梓嵐,右邊本來是空著的,這會陸裊正好坐上去。
她之前在錦遙殿的時候,總喜歡黏著葉梓嵐,有時候抱著葉梓嵐的腰睡午覺,有時候冷不丁的捂著她的眼,兩人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
習慣一旦養成,就不容易變。
這會剛坐下,就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葉梓嵐的手。
才一下,陸裊就皺起了眉頭。
「姐姐還說我,你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天冷,你可不能仗著身體好,就隨便的不愛惜自己。」
她把自己的暖爐遞了過去,不動聲色的露出手臂上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