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陸久箐的印象應當是很不錯,拉著她扯了好久的家常。
她們說話時,燕麒宣到書房去跟燕老爺子對弈。
陸裊也趁機從老夫人嘴裡套到了一些話。
比如她對雯夫人很是滿意,說若雯雖然是丫鬟出身,但是見識不俗,脾氣秉性都是極好的。
還有她那個二孫子燕修思,才華可能及不上燕麒宣,吟詩作賦的本事卻是不賴,還曾經得到文豪先生的誇讚。
陸裊聽著這些,只是笑,間或讚嘆一句,燕氏門楣出俊傑。
其實心裡滿是不以為然。
先不說雯夫人,就談燕修思。
會寫詩能是什麼了不起的才能?
頂多就是招那些女子喜歡,因為文人自帶風流倜儻的buff。
可是據陸裊所知,大圭國如今並不太平。
朝堂上下暗潮湧動,皇帝總想搞出點大事來,逢旱季雨季,極北極南方總是被天災鬧得民不聊生。
還有邊關,那些邊陲小國,隔三差五滋事挑釁。
這個國家看起來河清海晏,其實已經從內里開始腐爛了。
稍微懂點形勢的人都應該知道,比起吟詩作畫,還是考取功名,努力改變時局最為重要。
貧窮人家的學子,寒窗苦讀都要往上掙扎。
燕修思一個高門子弟,整日只知道圍著燕燕鶯鶯醉生夢死。
真是再廢物也沒有了。
心裡想什麼是一回事,陸裊當著老夫人的面,肯定是不會傻到說燕修思不是。
書房裡。
燕麒宣又輸給了老爺子一盤,大呼不玩了。
「才幾日不見,爺爺的棋藝又精湛不少,殺的我好狼狽。」
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盯著他:「你心不在焉,就是對弈三歲毛孩子,都贏不了。」
燕麒宣苦笑:「爺爺您真會埋汰人。」
老爺子撿著棋子往簍子裡送,笑著打趣他:「瞎擔心什麼,你奶奶又不會吃了她。」
燕麒宣搖頭,表情回歸正經:「爺爺,我跟阿陸成婚後,再不能裝下去了。」
咔撻,咔撻……
老爺子沒說話,直到將棋盤上的棋子都送回去,才抬眼看他。
「你是個知分寸的孩子,我一直都很放心你,那位早就懷疑你了,就是你不去求情,他也會尋著機會逼你露才。」
誰也沒想到,陸家會是第一個被開刀的人。
陸相以清廉正直為世人所稱道,諷刺的是,那人給陸相安的罪名是貪污鎮災銀。
陸家滿門被抄,何其無辜。
他殺了一個一心為民的好官,攥的滿手的血,硬是擠出一些位置,為自己的千秋萬代鋪路。
不怪從前那些老臣擁護別的皇子,從來不考慮他。
聞人晁的心思,實在是太可怕。
燕麒宣之所以突然從天之驕子變成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就是燕家感覺到風向不對,特意安排的。
否則燕麒宣活不到今天。
聞人晁連對自己有威脅的親兄弟都能殺,更何況燕家雖然冠了王,只是異姓而已。
第624章 門閥世族妾15
「邊關戰況焦灼,大哥家書里的意思,恐怕觀南城守不住了。」
燕麒宣想到秦弘在書信里的寥寥幾言,眉頭不由皺起。
秦弘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他能在書信里提到戰情,說明形勢已經相當嚴峻。
這場惡仗,前前後後打了半年之久。
秦弘走時,帶了五萬士兵。
如今在那黃土漫天的地方,五萬士兵折損到只剩八千。
拓跋氏占著地形優勢,越戰越勇。
大圭將士原就水土不服,叫苦不迭,在敵方的猛烈攻擊下,更是節節敗退。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圭軍利用戰術,打了好幾場勝仗。
突然某一天,大圭的將士開始上吐下瀉。
不知道是水土原因,還是敵軍投毒,一場瘟疫似的災難席捲了整個軍隊。
短短一個月,兩萬士兵喪命。
秦弘幾次飛鴿傳書回朝廷,請求派兵和醫者增援。
聞人晁以北地匈奴對大圭虎視眈眈,得留下足夠的人手保護國都為理由,拒絕派兵,至於太醫,回信中更是連提都沒提。
他不派兵,可也不下旨讓秦弘拔營回來。
秦弘帶著剩下的士兵在荒漠草原上打游擊戰,好歹扛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可是冬日來臨,朝廷不派兵,就連糧草和禦寒的衣物也不及時送到前線。
秦弘是燕麒宣見過最穩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