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你去廚房叫你娘過來。」
「哦。」
秀秀乖巧的應了一聲,然後邁著小短腿去廚房找娘親。
不一會兒,三兒媳抱著秀秀來到正屋。
「爹,您找我?」
「你去隔壁看看二哥在不在家,在的話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
「好,爹,那我馬上去。」
「你一個人去,秀秀就放這吧,我看著。」
「好,秀秀乖乖聽祖父的話,知道嗎?」
「嗯嗯。」
秀秀點著小腦袋。
三兒媳見狀把閨女放下,看著桌上的土罐子,有點疑惑的去請人。
那罐子看著就是剛從土裡挖出來的,髒兮兮的,怎么爹還把它放桌上。腦海里閃過剛剛閨女在桂花樹下挖土的樣子,莫不是閨女挖出來的?看爹這麼鄭重,還要請二伯過來,難道挖出了什麼寶貝?
接著她又否定了,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世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那棵桂花樹在張家這麼多年,偏就讓她閨女挖出寶貝來了。
隔壁。
張元霖正在跟老妻盤算著家底。
「哎,現在都十一月份了,一年又要過去,咱們家今年能攢下幾個銅板,哎。」
他憂愁的抽了口自製的旱菸。
「明年的稅可怎麼辦喲?」
「這不還早嗎?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你現在就開始愁這個。」
「頭髮長見識短,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光景,一年年的,稅是越來越重。以前地里的糧食收上來要交五成,前幾年改成五成五,去年呢,六成。你怎麼知道明年那些官老爺要收多少?」
「還有其他的雜稅,上面的官老爺一天一個想法,今天要收這個稅,明天要收那個稅。前陣子隔壁田家村有戶人家成親,大喜的日子衙役打上門,說是他們家沒交成親稅不准成婚,又打又搶的,硬是搜颳了一番才走。」
「造孽啊,從哪又冒出的一個成親稅,真是活脫脫的一群土匪。」
張元霖拍了一下老妻,「行了,你小點聲。」
「在自己家,老婆子我罵兩句怎麼了?」
「民不與官斗,在自己家也仔細點。罵習慣了,在外人面前說順口了怎麼辦。」
「行,那我當個啞巴。」
被瞪了一眼的張元霖,無奈道:「你看看你,我也沒說什麼,又生氣了。」
他鬱悶的抽了口煙,「對了,把家裡的幾隻雞處理掉,拿去賣吧,賣不出去就殺了吃肉,正好一家子補一補。」
「別這麼看著我,昨天族長說的,縣裡的一個衙役過來,說縣令老爺要收什麼養雞稅、養豬稅。要不是族長的兒子跟那個衙役有交情,咱們村哪能提前知道消息,還能打個時間差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
「這個日子過不下去了,那些官老爺是要逼死我們這些老百姓。」
看著老妻哭哭啼啼的,張元霖心裡也不好受,安慰了兩句,誰也沒心情再說話,屋裡寂靜無聲。
張元霖菸斗里自製的菸葉燒沒了,也沒見他抽兩口。
許久,他突然出聲問道:「咱們家還有多少積蓄?」
「三吊銅錢(一千文),五錢銀子,還有零碎的一百二十文。」
桌子上,包袱敞開著,三串串好的銅錢,五顆碎銀子,還有一些銅板。他看著嘆了口氣,「下一次的傜役該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朝廷發起的傜役一般都是一戶出一人,私底下可以出錢頂替,一個名額五兩銀子,因為張家沒有正式分家,所以只要出一個人就行。每年傜役都要死不少人,兄弟倆心疼孩子,一直都是出錢頂替,今年年初的傜役已經把張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夫妻倆因為下一次的傜役發愁。
秀秀娘的到來打破了夫妻倆的愁緒。
「三弟有事找我?那我過去看看,正好我也有事跟他說。」
牆上的門確實很方便,張元霖很快就到了隔壁正屋,見到在屋子裡逗孩子的元熙。
「三弟。」
「二哥,坐。」
元熙招呼人坐下,轉頭讓三兒媳抱著秀秀去門口看著,別讓其他人靠近。
「三弟,什麼事這麼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