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給年輕人一個表現的機會,對元熙說道:「等會兒你跟他談。」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元熙看向族長,眼裡充滿了疑惑,仿佛在說,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半個時辰前,元熙把打探的消息告訴族長,向他申請報銷費用。
「什麼,六兩,你們幹啥去了?進個城花了六兩。」
族長眼睛都瞪大了,指著六人身上的新衣服,質問道:「你們是不是公款吃喝了,這可是村裡的錢。」
元熙眼睛瞪的比他還大,「六兩怎麼了,這是跟店小二打聽消息的錢,沒錢人家怎麼會給你牽線搭橋。我還沒算其他的錢呢。」
「入城費一人二十文,去客棧點了一桌菜三錢銀子,開了兩間房洗了個澡,讓小二買了幾套衣服,加起來花了三兩七錢銀子,去茶樓打聽消息……,這些錢我可都沒算進去,就當是我這個當叔叔的請幾個大侄子見見世面。」
「我現在就要個牽線搭橋的錢,過分嗎?」
族長一臉猶豫,這好像確實不過分。
他看向大兒子,大苗羞愧的低下頭,「爹,那個錢是小元叔出的,您給我的公款沒花,都在這。」
大苗把懷裡的荷包遞過去,族長接過一看,裡面確實一分錢沒少。他為了以防萬一,整整塞了十兩。
「錢都是你墊上的。」
元熙傲嬌的哼了一聲,「那可不。」
「你怎麼隨身帶那麼多錢?」
「我樂意。」
族長一噎,這是人家的自由,他也管不著。
族長一臉心痛的從荷包里數了七兩銀子給元熙,「只能給你這麼多了,你們這換了身新衣服,太高調,多給村里其他人該有意見了。」
元熙拿走了六兩,「多的我也不要,都說了是我請幾個大侄子見世面,你留著吧,過路費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族長一聽也收下了,心裡一邊為了元熙的深明大義感動,一邊又覺得他是個敗家子。打定主意到時候談過路費不能讓元熙去談,這不把銀子當錢的豪橫態度,他差點以為這是哪個地主家出來的傻兒子。
又想起元熙家突然拿出來的五輛牛車驢車,忍不住感嘆,「到底是祖上闊過,家裡還有底子。」
要不是這次逃荒露了底,他還以為這個族弟家裡真的窮,這也太能忍了。
也就是張元霖不知道族長在想什麼,不然一定會回他一句:忍個屁,他們家以前是真的窮,有錢不用過的苦哈哈的,那不是純純腦子有病嗎。
族長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讓元熙談過路費的事情,現在他決定給年輕人一個機會,「我看好你。」
他邊說還邊點頭表示肯定。
元熙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士兵,鬆開扶著族長的手,上前行禮說道:「在下張家村村民,姓張,名元熙,字景瑜,閣下怎麼稱呼?」
這一套一套的,再加上元熙洗過澡換了新衣服,跟身側風塵僕僕的族長形成鮮明的對比。
士兵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手不知道該放哪裡,看著面前這個彬彬有禮、渾身上下散發著讀書人氣質的……村民。
這真的是個村民嗎?怎麼看都是個讀書人,我現在要怎麼回他?
我應該怎麼稱呼他?直接叫名字會不會不太妥。
他內心戲很多,心裡不斷刷屏。
「我,那個,我姓牛,名叫大餅。」牛大餅頓了一下,有點不太好意思,說出這個陪伴了他快二十年的名字,突然感到有點羞恥。
以往在一群狗蛋、鐵蛋、狗屎等同僚中,他這個名字讓他感到驕傲,現在……,哎,不提也罷。
「原來是牛大人。」
看著牛大餅拘謹的模樣,元熙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計劃通。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以古代對讀書人的推崇,假扮讀書人果然管用,剛剛桀驁不馴的士兵,現在不也服服帖帖的。
也不對,他可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考過舉人的那種,要不是後面要去修道,狀元還不是簡簡單單。
「我算什麼大人,先生叫我大餅就行。」
瞧瞧,連先生都叫上了。
這個時候該客氣的還是要客氣的,「牛大人抬舉我了,我也只是讀過幾年書,略識幾個字罷了,當不得先生二字。」
然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恭維,話題逐漸歪曲。
旁邊的族長聽的心裡著急,你倒是說正事啊。
牛大餅後面的兩個士兵看著說話文縐縐的老大,心裡也是一陣彆扭。
等了一會兒,那個去通知丁大人的士兵從城門口跑出來。
「老大,丁大人現在沒空,一會兒就過來,說讓他們等會兒。」
牛大餅正跟元熙聊的很開心,聽到手下的話,立馬一臉歉意的說道:「張先生,這個,丁大人平時有點忙,勞煩您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