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往深山去,若能跟近處的狼群相安無事,在山中就能安心住下。
除了野獸,山下的村民也是他們要防備的。
唯一讓韓老漢安心的是,他下山打聽了一圈,沒從附近村民那裡聽說觀中出事的消息,可見沈家把事情瞞了下來。
他們對這處偏僻的道觀沒有興趣,沒有派人來接手。
韓老漢趁機散布了道觀易主的消息,知道蔣念已經接待過香客,還讓這位香客成了回頭客,越發覺得這個新住處安穩。
有了許氏送來的金銀,觀里的可以再去鎮上買一批糧食,甚至可以再買些布匹做冬衣。
觀中日子安穩,其他地方的百姓卻不好過。
豫王反了。
不久前,齊宏派了大臣召豫王回京,說是為了年底的祭禮。
豫王多年稱病不來祭禮,已經很久沒有進京。他也知曉要是進京,這一路山高水遠,出點什麼意外都不出奇,他可不想去賭。
噁心了齊宏這麼多年,今年忽然來了使者,豫王心裡也納悶。
他跟幕僚商量後決定先從使臣這兒探探消息,正好對方也想探查豫王封地上的情況,兩邊一拍即合到了酒桌,至於誰先套出誰的話來就各看本事了。
齊宏派去的大臣能力一般,也是齊宏自以為證據確鑿才在選人時鬆懈了,讓他在酒桌上露了口風,讓豫王知道了齊宏要害他。
其實也不怪齊宏,他誘騙豫王進京治罪一事,使臣本來是不知情的,是他怕辦砸了差事特意向宮中常侍打聽才知曉,又不小心泄漏給了豫王。
豫王一聽,猜測齊宏這是容不下他了,跟底下人一商量決定反了。
理由也是現成的,這位齊宏派來的大臣要行刺他,儘管他沒事,但他懷孕的愛妾被刺死了。
這怎麼能不反?
齊宏在京中聽到消息氣得鼻子都歪了,當即下詔平亂。
既然要出兵平亂就得有糧草、有兵丁、有大將;後者可以從朝中選,前兩者卻要分攤到百姓身上。
好不容易休養五年的大虞又陷入動盪之中。
韓老漢再次下山時發現糧價高了,街上人心惶惶不見青年男子身影。
幸好他這次不是帶著秦大一塊兒下山,而是帶了朱全,就這樣兩人還讓官兵盤問了一番,差點被帶去軍中服役。
「這陣子我們是不能下山了。」韓老漢回來跟眾人說。
韓老漢等人常下山主要是為了買鹽,朝中有管制,每人買鹽得登記,每月有限額。鎮子上管得不嚴,韓老漢托人代買,以前倒是能混過去多買點,現在是不能了。
「下次讓朱婆子去,或者我去也行。」蔣念開口。
男人去不得了,只能女人去,女人之中也就她和朱婆子不打眼。
「你不怕遇著熟人?」韓老漢試探著問。
他們一直不曾問蔣念的來歷,可若要長久相處下去,還是得知道一點。
其他人也好奇,皆看向她。
蔣念淡笑,「我出身名門,嫁了一個同樣出身名門的丈夫,可惜如今他有了新人,已經容不下我這個舊婦。過去的熟人是有一些,只要稍作遮掩,就不怕有人認出來。」
「你不怕就好。」
韓老漢說罷也沒有再追問,他一個男人不便多問女人的身世。
倒是秦三替蔣念不平,「四姑,你彆氣,等我長大了去找那個男人報仇。」
「報什麼仇?我若要動手自己就去了,哪裡用得著你替我去。你要真有這份心,便好好學本事,將來當阿斐的靠山,也當你自己的靠山,不要成為薄情寡義的人。」
「我不會的。」
「這可難說。人心易變,你將來說不定要面對許多兩難的選擇,到時候你說不定都不記得你現在說的話,就算記得也會覺得可笑。」
「我就不會,我可仗義了。」
「行,我且看著。你也要記住,被生活所迫,你可以走上不願意走的路,但不能因為走上這樣的路便把這路當成唯一當成大道。」
「那我要怎麼走?」秦三似懂非懂。
「先多學些東西,路才能越走越寬,才能有更多的選擇。」
「學東西?」秦三眼睛一亮,「四姑是要教我木雕嗎?」
「你要想學也可以學,還得學識字、學功夫,再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人能教你的。你要是能把縫衣服也學會,四姑會很高興。」
反正她學不來縫衣服。
秦三本在想他竟能學這麼多東西真幸運,一聽還要學縫衣服,臉就垮了下來。
「我學不來這個,讓大哥學,大哥給我補過衣服,他肯定能學會。」
「要學一起學,不要偷懶。」
秦大冷聲教訓,心下卻在想蔣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