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皇帝對顧昭儀的重視程度,也知道顧昭儀腹中的孩子對皇帝和太后來說是何其重要。
憑現在顧昭儀的脈象來看,她已經是不可逆轉的死脈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造成的,但顧昭儀已經難逃一死了。
若是能保住腹中的孩子,說不定皇帝還能寬慰一些,他們也能逃過問責。
可皇帝卻將拎著太醫的脖子,硬生生把太醫從地上拎了起來。
「聽著,朕只說一次,朕不管孩子如何!朕要顧昭儀活著!她若出事,你們都去陪葬!懂了嗎?」
皇帝幾乎是咬著牙說完這句話的。
太醫被嚇得臉色慘白。
一個勁地點頭,「懂了...懂了...」
太醫踉踉蹌蹌重新回到房間之中。
太后憂心忡忡上前幾步,一些埋在心裡的疑問和一些寬慰的話,在看到皇帝那張陰鷙至極的臉以後,全都說不出來了。
太后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嘆息道:「皇帝,哀家去看看,你莫要太憂心了,她是個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說完,她就進了房門。
跨進門檻之前,她還特意回頭看了皇帝一眼。
可皇帝卻像渾然看不見她似的。
恐怕他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命懸一線的顧江漓了。
太后也感到悲痛,她也明白,皇帝不進來,不是因為不能,而是因為不敢。
他對顧江漓的感情是常人難以理解、難以感同身受的。
但她作為皇帝的生母,完全可以明白皇帝的想法。
他既然不敢進來看,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來看吧。
一進房門,刺鼻的血腥味就讓她心驚不已。
她走到床邊,幾個太醫輪番診脈、施針、餵藥。
顧江漓雙眼緊閉,沒有意識,臉上全然沒有一絲血色,半點沒有了之前乖巧動人的模樣。
一陣心疼侵襲而來,太后捂著胸口,不忍再看,問道:
「顧昭儀到底怎麼了?你們到底有幾分治好她的把握?」
一個太醫回答道:
「回太后,顧昭儀的身體著實奇怪,完全沒有任何徵兆,突然就到了彌留之際。仿佛背後有一隻大手,就這樣抽走了顧昭儀的生命似的,詭異得很。」
另一個太醫也說:「的確如此,下官日日為顧昭儀診平安脈,從未發現半點異常,也並未發現任何中毒的跡象。」
「倒是顧昭儀腹中孩子的生命異常頑強,儘管母體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胎兒卻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有了要早產的跡象。」
太后猶豫地問道:「你們能保住孩子?」
太醫悻悻回答道:「太后,實不相瞞,這孩子生命力頑強令人匪夷所思,即便我等什麼也不做,他也定能平安出世,只不過顧昭儀就......」
太醫臉色為難。
太后閉上眼後退了好幾步,片刻後,她略帶著哽咽說道:
「孩子要保,顧昭儀也要盡力保,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