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漓,你向來都這麼睚眥必報嗎?」
「回陛下,臣妾的確不太喜歡受委屈。」
「如果按你所說,你今日是被蘭婕妤所害落入水中,朕卻還要罰你鞭刑和禁足,你豈不是也在朕這受了委屈?」
「陛下是天子,在您手下受的『委屈』不叫『委屈』。」顧江漓面色鄭重,「叫『冤屈』。」
意思是,如果皇帝今天還要因為宮中「各打五十大板」的規矩而讓她被禁足挨鞭子的話,那她可就太冤了!
旁邊的宮女太監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在宮中侍奉多年,能對著皇帝這麼說話的還是頭一遭遇到。
這個顧婕妤不是傳言最鬱鬱寡歡,最不善言辭,最不爭不搶的嗎?
怎麼今日見了竟然是這個模樣?
果然傳言不可信!
所有人都怯生生地低著頭,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
唯獨顧江漓在一眾人中與眾不同,她膽大包天地與皇帝默默對視著。
她看著皇帝的臉,注視著他的神情,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
她向來喜歡通過一個人的表情判斷這個人的喜怒。
但她現在卻看不出皇帝現在是不是在生氣。
唯一能夠看透的,是皇帝身上那若有若無的哀傷。
可他分明坐在高人一等的轎輦上,分明享受著至高無上的皇位,這份哀傷到底從何而來?
那瞬間,她都以為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皇帝也沒挪開自己的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蘭婕妤被人從水中救上來,張嘴對著皇帝訴苦告狀的時候,沉靜的氣氛才熱鬧起來。
但是皇帝已經不想再管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蘭婕妤,確定她還活著,於是喊了一句:「劉豐,走了。」
劉公公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顧江漓和吵鬧著要公道的蘭慧兒,「陛下,這事……奴才怎麼處置?」
皇帝閉上眼,扶著額頭,「想要領罰就讓她們去慎刑司領吧,走了。」
「……是。」劉公公心中詫異,但沒再說什麼。
手一揮,轎輦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只給顧江漓等人留下背影。
蘭慧兒一邊咳嗽著,一邊呼喊著皇帝,但是皇帝根本頭也沒回。
她一扭頭,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到顧江漓身上。
「你這個瘋子,你敢推我,你給我等著!」
「等什麼?蘭婕妤準備收拾我之前,還是去慎刑司把鞭刑領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