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鶴亭和周暮覺則有另一個共識:私據軍權,其禍莫至。
因為段家和李淮麟是極為親近姻親。
所以,通海銀行的兩任主人都與段家維持著一個合適的交際距離,不至於為仇、疏遠,生意場上若能合作,不會避諱,但也不會推心置腹。
段家要辦宴會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海市,租界裡,律師葉安捷也收到了邀請。
這位出身英國的律師向來很瞧不起華國人,但有錢有權的華國人則另當別論。
所以他很是愉悅地決定出席這次宴會,甚至還帶上了自己的混血兒子。
這個孩子並非他所期待的,但是在海市生活了太多年,他漸漸也習慣了這兒的風土,最近,對於這個兒子居然也終於生出了一點作為父親的心情。
——何況聽葉青淇說,他與通海銀行的周太太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葉青淇喜不自勝,以前他都要大費周章,才能憑著這張臉進入上流的宴會。
這次終於可以拿著請帖,同他的父親一道出席了。
他知道周家一定會受邀。
既如此,林朝笙想必也會去。
這一個月來,他與杜知弦又約了她好幾次,這女子自從結婚後越發養尊處優,等閒場所輕易不去。
——因此讓他和杜知弦花了不少銀元,漸漸有些捉襟見肘了。
她的態度若即若離,有時候,也會邀他們去看劇,逛街時,她出手格外慷慨。
寡居的生活想必十分無趣,葉青淇有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偏執,錢與心思都灑了出去,他必須要騙得她全然的真心。
*
很快到了月中,公館的三樓格外的熱鬧。
阿柳先前覺得旗袍的美麗不夠克制端莊,洋服又過於的奇異,但真到了宴會這一天,她忽然又能接受這些衣服了。
「您是周家的太太,穿再時興的衣裳都不為過。」
阿柳出門逛了幾次街,在電影院裡看了幾次洋人演戲,發覺海市的女子都已經是這樣的打扮。這位有些保守的中年婦人終於想開,時裝的風尚確實該按民國九年的規矩來。
信春在一旁看熱鬧,喜滋滋地拉著一條繁複的拖尾長裙:「太太,穿這件?和我在電影裡看到的歐洲公主一樣。」
朝笙忍笑:「太誇張了,到時候誰見了我都得繞開走路。」
這兩人便湊在了一塊,時不時把衣服往她身上比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後替朝笙選了條遠山紫的旗袍。
「顏色雅致,上頭的山茶花是混了銀線繡出來的。到時候在水晶吊燈一照,保管好看。」
又找來一件刺繡精緻的披肩,搭在了她雪色的肩上。
房間裡的小姑娘們忙前忙後,替朝笙梳了個雙鬟的攏發,最後紛紛圍在首飾前頭挑挑揀揀。
「太太,戴這個好不好?」信春雙手捧著一朵珍珠堆成的山茶花。
朝笙看過去,有些意外:「我竟然還有這樣的髮飾。」
金絲勾成了茶花的輪廓,巴洛克式的珍珠花瓣嵌在其中,花蕊正中,是一枚格外圓融、光澤浪漫的南洋澳白。
阿柳道:「也許是哪個時候珠寶行的人送來家裡的,太太你沒在意。」
朝笙點點頭,不再糾結,任信春替她將髮飾別在了鬢上。
等到收拾妥當,已經暮色沉沉。
阿忠等在外頭,見朝笙出來了,讚嘆道:「太太,您今天真是一等一的體面!」
阿柳在一旁笑得不行。
車門拉開了,阿忠又道:「少爺說銀行還有些事情,他晚點兒去段家。」
阿柳聞言,有些憂心:「您先前不怎麼同那些太太小姐們交際,一個人去,不知會不會無聊?」
「阿柳,可別把我當小孩子看。」她上了車,笑道,「沒關係的。」
引擎啟動時,朝笙朝阿柳揮了揮手,心中卻在想——周暮覺還要躲她到什麼時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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