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老舊,她用在周家打掃掙的錢,賃下了這昏暗的房間。
門忽然倒了,兄長也倒了。
母親發出悽厲的慘叫。
她的太太,她溫柔而安靜的太太。
神情冷淡得驚人。
公館裡那些孔武有力的保鏢,摁住了她的兄長。
「信春。」太太喚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呀?」
信春漸漸緩過神來,她知道先生和太太要去港市。
戰火燒不到那,軍閥的手伸不到那,那兒有周家的分行,有太太要繼續去念的學校。
「太太,你已經給了我很多錢了……」
太太道:「可是,周先生還沒完全學會你編頭髮的手藝。」
信春抹了把眼淚點頭:「我跟太太走。」
於是她看到,太太的神情終於柔和了下來。
母親撲了上來,又被周家的保鏢拉開。
信春這次沒心軟,也沒回頭。
去往港市的航班又添了一個人的名字。
*
要帶的行李並不多。
阿柳已回了家,公館裡除卻這對新婚的夫妻,只剩下信春和阿忠。
朝笙自己仔仔細細收拾著東西,周暮覺在一旁,發現她將首飾和夏天的衣服裝在一個箱子裡,書則裝在了另一個箱子裡。
「這些都不要了麼?」青年看向朝笙的梳妝檯,她的首飾其實是很多的。
「輕裝簡從。」朝笙指了指自己耳旁墜著的山茶花,「帶上這個便好啦。」
周暮覺笑道:「都帶上也不妨事。」
「不過,如今舍了,等到了港市,我再替你添上。」
他聲音輕淡,又給朝笙許下個小小的誓言。
似乎他們會很順利的去往港市,不受到戰爭的半分影響。
「我都記著了。」朝笙望向他,微微彎了彎嘴角。
周暮覺心跳漏了一拍,幾乎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妻子看出了端倪。
但朝笙很快挪開了眼,去替信春收拾行李了。
夜裡,月亮寂寂地照著,這座城市的繁華似乎陷入了沉默。
整座公館都靜悄悄的。
燈已經熄滅了,周暮覺半點睡意都無。
他並不畏懼戰爭,或者死亡——對於渺茫的前路也懷著堅定的決心。
但他終究不是孑然的一人。
「睡不著?」朝笙的詢問低低響起。
周暮覺一愣,便見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她鴉色的、如雲的長髮散落,被澄明的月色映照著。
周暮覺眉間湧上歉疚:「我吵醒你了?」
「沒有。」朝笙輕輕地摟住了他,道,「我也睡不著。」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周暮覺溫聲說,「等去了港市,仍照常的生活。你是不是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
他的妻子點了點頭。
青年便不自覺地回抱住朝笙,道:「其實,和海市也很相像。商業發達,港口眾多,不過,氣候很不一樣。」
「大概會熱上許多?」
「對。」他的聲音低沉而和緩,帶著安撫之意,「那裡的夏天熱且潮濕,植被鬱鬱蔥蔥,這點又和海市不同。」
周暮覺去過很多地方,當地的風物皆能一一道來。朝笙靠著他,偶爾提幾個問題,大多數時候只靜靜聽著。
周暮覺在這樣的講述中感到心神似乎都安寧了下來,等他再望向朝笙時,她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
「唔……我講的也不算無聊吧?」青年自言自語。
他俯身,親了親朝笙的額頭,然後將她小心地抱到了枕頭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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