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徐不意與裴洛關係還沒有那麼壞。
兩個徒弟一塊兒教。
謝玄暮學不會劍,朝笙學不會陣。兩人互看不順眼,一旦修為有所進益,立刻要打得兩敗俱傷。
體弱的裴若游就在一旁安靜地看,待到他們偃旗息鼓,便用靈力慢慢地把他們的傷口治癒。
朝笙破境金丹後的第一天,御劍而來,又與謝玄暮酣暢淋漓的一戰。
各自遍體鱗傷,然後任裴若游以穀雨生花,撫平傷口。
歲月倏忽而過,待回過頭來,爭強好勝的小皇子漸漸斂了鋒芒,病弱喜靜的少宗主有了溫潤君子的品貌,而黃毛小丫頭長成霜雪般的模樣。
謝玄暮曾以為,三個人的關係會一直這樣——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共逐大道。
陰謀詭譎里出生的人世皇子,曾也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
*
裴若游的身體時好時壞,裴洛與徐不意的關係一差到底。
但他們依然達成了共識。
謝玄暮在攬雲宮外,聽到朝笙答應了徐不意的要求。
定下婚約,元嬰之後,與裴若游合籍。
修士不能輕易許諾。種因不結果,與天道相悖,遲早會應劫。
所以,如無意外,她必定會與裴若游成婚。
裴若游在他身側,柔和著聲音,說:「我一直心悅朝朝。」
得償所願的欣喜。
謝玄暮聲音散漫:「她就是個木頭。」
裴若游卻說:「天長地久,她總能明白我的心意。」
謝玄暮驟然沒了言語。
天性敏銳的少年在這一刻很清晰地意識到,能稱青梅竹馬的,不再是三個人。
那個總愛拿劍捅他心肝脾肺腎的小混蛋,以後便只是他的師妹了。
真是師門不幸——謝玄暮幽幽地想。
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和朝笙不太對付,所以,這樣的改變對他其實也沒什麼影響。
心裡的失落來得莫名其妙,他很快拋開,從此專心致志做個不太好不太壞的師兄。
但很多年前的那份失落,在這個傍晚重新擊中了他。
月色像雪白的霜,像她低垂的臉龐。
他回過神來。
裴若游的話似乎仍在耳畔,而他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私心。
踏著一級一級的青苔往上走,月亮漸漸落在身後,他潤秀的唇抿成一條生硬的線。
「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忽而喃喃,聲音有幾分自嘲,「還是會覺得不甘心嗎?」
所以因裴若游的話而心生不快,也介懷他將朝笙化作芸芸弟子中的一個。
分明一起長大,她怎會與其他的師妹相同。
謝玄暮已不是小時候爭強好勝的性格,縱然知道裴若游患得患失的占有欲,從前也不過是一哂而過。
青雲宗大師兄有眾所周知的從容性情,萬事運籌帷幄,並不會和年少的裴若游計較。
可今夜,他計較了。
謝玄暮踏入院中,傀儡立刻迎上前來。
院落很大,其中的屋舍更是多且寬闊。
這倒不是身為青雲宗大師兄的特權,謝玄暮住得寬敞,只是純粹的因為有錢。
正如廊下穿梭忙碌的傀儡,若不是有不竭的靈石驅動,它們只是一堆普通的木頭。
傀儡人接過他解下的外袍。
玄衣底暗金紋,背後是迭起的重雲繡樣。掌心拂過濕意,謝玄暮垂眼看去,那片重雲被霜華洇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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