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八歲的時候,放下一切尊嚴,求著景軒坐上那帝位之時,便沒有一日不想著真正的一統天下,成為手握實權的一代明君。然後將曾經欺他辱他之人狠狠踩在腳下,看他們痛哭流涕,在他腳邊搖尾乞憐。
可現在,因為一個人,這些都變得不重要了。
而且,景軒這個人,輸給他,不丟人。各種意義上都不丟人。
那是他最痛恨的人,也是他最敬佩的人。
同樣是不受寵的皇子,景軒甚至還不如他。他至少生在宮中長在宮中,景軒卻是生下來便被丟到寺廟,據說曾經身體孱弱,幾次差點沒了小命。
大家命運如此相似,可又截然不同。
他覺得自己像是陰溝里的臭蟲,景軒卻像是造就光明的太陽。他死氣沉沉,滿腦子都是陰暗的想法。景軒卻開朗大氣,為人豪爽,跟誰都能聊得來。
並且,在他還等著被人主宰命運的時候,比他大幾歲的景軒已經手握重兵、殺伐果決,成為父皇死後可以決定皇位傳承之人。
這個人,是真的讓人討厭啊。
他都已經那麼厲害,擁有了那麼多,還搶走了自己最愛的那一個。
大概人之將死,便會回憶往事吧。
他安靜的躺在床上,過去二十餘年裡所經歷的一切,像是皮影戲一般,在腦海中一步步閃過。
生於冷宮、長於冷宮、軟弱又總是對他非打即罵的母親,面色猙獰仗勢欺主的下人,便是他小小的世界。
後來,養在還是皇后的太后名下,剛體會到親情之暖,弟弟便出生了。生命里僅有的一點溫暖,蕩然無存。
再後來,他遇到了李玉容,感覺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以及這輩子最後的歸宿。
為了得到她,讓她揚眉吐氣。
小小的他,出現在了景軒面前。
看著景軒那張稚嫩未退、意氣風發的臉。他咬牙跪下,小心翼翼商量道:
「皇叔,我想做皇帝!你能不能扶我上位!只要支持我,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景軒挑著他的下巴,眼裡滿是戲謔的笑:「你這小子,不錯嘛!行,就你了,看著夠野!比那些奶娃娃好玩多了。」
就這樣,少年一句話,奠定了他的地位。
然而。
本以為是雄鷹起飛的開始,卻不曾想,他天然便是被折斷翅膀的小雞仔。
他花費十年時間,背地裡日夜鑽研兵法謀略,遍尋名師。暗搓搓對景軒下手,卻發現對方像是一塊鐵板,踢不動,挪不開。
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那些跳樑小丑般的偽裝根本瞞不過景軒,對方只是配合他演戲罷了。
這個認知讓他很是挫敗,惱羞成怒之下,他邊軟磨硬泡、旁敲側擊,邊開始拉攏朝臣,準備親政。
本以為會耗費一般波折,誰知才求了兩次,景軒便提出戍守西北,隨後一人一騎奔赴西北。
這江山,這皇權,終於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到了他的手中。
景軒一走,他便開始大展拳腳,招攬群臣。
隨後,他打算收攏兵權。準備找個手握重兵的老牌權貴出手。而鎮北候府,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