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兒一抬頭,動作麻利的俞夏已經從包里拿了帕子,略一沾水就往王大花臉上抹。王大花剛要伸手推開她,帕子已經在她臉上遊走了一圈了。
眼看著王大花臉上的偽裝被一點點去掉,露出紅潤的臉頰,張巧兒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娘,你騙我?」
王大花還沒開口,俞夏又叫了起來,「呀!姥姥,你這手臂上也是塗的啊?」
也不知道王大花從哪兒找來的化妝品,塗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王大花方才動作大了露出了脖子上沒有化妝的皮膚,俞夏怕是真的要被她騙過去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王大花也不裝了。
「什麼叫騙你?老娘供你吃供你喝這麼多年,給你弟弟出點錢怎麼了?就俞夏這麼個丫頭片子,早晚都是別人家的,你到時候還不得指望著你弟弟!讓你出錢是你的榮幸,張巧兒,你別給臉不要臉!」
「娘,你怎麼能……」張巧兒痛苦的捂著嘴巴,低低啜泣起來。
「娘,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怎麼突然吵起來了?」張耀祖突然掀了門帘走進來,「四姐,你別記恨娘,唉,我沒想到娘為了我會出此下策,四姐你不知道,淑芳爸媽催得緊,要是沒有省城的房子,就要生生拆散我和淑芳。娘實在是出於無奈才這樣,不是要騙你。」
淑芳就是張耀祖現在正在處的對象,父母都是幹部出身,以張耀祖的家世確實是有些門不當戶不對。
聽完整個過程的俞夏挑了挑眉毛,喲,這是早就商量好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呢。
果然,有張耀祖在一旁說和,張巧兒的臉色好了不少,「原來是這樣啊。耀祖,可是姐的情況你也知道,每個月又要往家裡打錢,還要給夏夏交借讀費、學費,我是真沒錢。」
「四姐,」張耀祖輕輕嘆了一聲,就像一條毒蛇幽幽吐著信子,眼神十分涼薄,「我聽說,姐夫開了一個私房菜館,在鵬城十分火爆,一年的流水也有幾十萬。弟弟這邊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四姐難道果真如此狠心?」
「啥?幾十萬?!」王大花一下子坐了起來,從炕上跳下來指著張巧兒罵道,「好你個張巧兒,還跟老娘存這樣的心眼!今天你要是不把錢交出來,你們誰也別想走!」
「娘,耀祖,我沒騙你們,正立是開了私房菜館,可是那錢都是正立留給夏夏的,我不能動。」張巧兒的解釋,成功讓母子倆的視線轉移到了俞夏身上。
被母子倆盯著,俞夏似笑非笑,「今天我算是長了見識,這借錢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哪兒有這樣硬逼著人拿錢的?」
「你個賤人!裝的像模像樣的,我看最黑心肝的人就是你!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你嫁到王家,讓你跟個傻子過一輩子!」王大花氣得跳腳。
「瞧你這話說的,知道的你是跟我要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呢,要這樣逼我和我娘。」
「怎麼能是逼呢?」張耀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咱們舅甥一場,夏夏,你總不至於看著舅舅為難吧。」
「有什麼不至於的?當初爹娘去鵬城,你硬扣下我是什麼意思,不用我細說了吧?也是夠難為你的,一個大學畢業生,為了算計別人家的錢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果然,你什麼都知道。」張耀祖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當初他聽王大花說俞夏不見了,本來以為是被哪個人販子拐走了,後來村長出面他們才知道人是跟著俞正立兩口子去了鵬城。當初他也懷疑過,俞正立和張巧兒跟個麵人兒似的,哪裡敢做出這麼膽大包天的事,現在想想,恐怕都是俞夏攛掇的。
被張耀祖死死地盯著,俞夏也不怕,抱著手臂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小舅舅,欺負人也該有個度吧。這麼多年,你念書、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有哪樣不是我家出的錢。人活一張臉,你這臉皮真是比水泥還厚啊,拿了這麼多錢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反而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你的書都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很好,真是一張巧嘴。」張耀祖鼓了鼓掌,「好歹你也是我的外甥女,今兒個舅舅就教你一回。蛇打七寸,你猜猜,如果你們即刻從這個屋裡走出去,你們家的私房菜館,還有你的麻辣燙店會發生什麼?我聽說,這開飯館啊,最重要的就是食材要乾淨衛生,若是吃壞了人……」
「你威脅我?」俞夏沉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