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揚卻發現了其中的異常,立刻把人拉到一旁,不由分說地查看他被撞到的膝蓋。
其實被撞的傷也還好,就是青紫了一塊兒,並沒有傷到筋骨,但這人膝蓋的老傷,卻已經到了不容拖延的地步。
「你的膝蓋有過舊傷?是被重物砸碎過膝蓋骨嗎?」亦揚一上手,就摸到了那個士兵癒合得不太好的膝蓋骨上,更要命的是,有一塊碎骨脫離了原位,移動到了筋脈邊上,一個不慎,這條很大可能就要廢了。
「是,前兩年在戰場上被石塊砸傷的,當時軍醫就說,幸好送得及時,不然腿就廢了,這……這不是已經好了嗎?我都能跑能跳的。」
不懂醫的人,只會覺得,我能跑能跳了,就證明我的腿傷好了,再治就是浪費,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還能有一個長長的修養期,沒這個命呢。
「處理得還算及時,但是,碎骨的拼接做得太粗糙了,根本沒有長好,你這腿再拖下去,真要廢了。」
亦揚是醫者,一向見不得這種不甚嚴謹的治療態度,但與此同時,他也明白,在戰場上,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足夠幸運,真不能指望軍醫都是神醫,不但醫術神,救人的速度更神的那種神醫。
「我能治,但過程會很痛苦,你的膝蓋骨,得重新拼接,至少三個月的恢復期,以後你這膝蓋就真好了,不會有後遺症。」亦揚說得斬釘截鐵,原本還有猶豫的士兵,這下子狠狠心動了。
占過戰場的人,誰還沒挨過刀啊,斷胳膊斷腿是常有的事,能撿著一條命回來都算幸運,胳膊腿能接回去還能跑能跑簡直都是奇蹟了,誰還敢再奢望更多?
軍醫也是人,他不是神啊,十來個軍醫要管幾十萬大軍,哪裡顧得過來。
「治!小弟你別管他,我說治,你治就行了,需要什麼藥材你跟三哥說,三哥來準備!」
不等這個士兵猶豫完,那頭薛三哥已經拍板定下了。
「好,我開單子,都是治傷的常備藥,我索性多開一些,以後肯定也都用得著。這樣,今天到家裡來的,每個個我都給你們看下,有傷都給治,甭管是舊傷還是新傷。」
於是,來到北境邊城第一天,亦揚就接診了十幾個老傷員,全都是沒有真正痊癒的舊傷,都不難治,但卻需要足夠的恢復時間。
「三哥,他們恢復期間,絕對不能上戰場,否則,就要落下一輩子的殘疾了。」亦揚說得直白,「殘疾」兩個字,像根尖刺一樣,深深地扎進了薛三哥心裡。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講得一點都不誇張,沒有手底下的兵,他們這些將領,又如何能建功立業?所以,薛三哥從一開始,就非常關心手下的士兵,有條件要治,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治,可惜,軍醫的水平和時間卻終究有限,他根本就沒法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