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趁著喝水的時間走到秋嬸旁邊,假裝無意的問,「我看你這幾天幹活挺踏實的哈,都沒咋喝水去茅房。」
秋嬸手上動作不慢,頭也不回的說道,「家裡好幾張嘴,要等著吃飯,不多干點不行。」
三奶納悶,「沒了李明發糧食不是都省下來了嗎?」
「現在是夠吃,這孩子總要長大,以後好幾張嘴,不從現在開始攢著,等以後沒糧食了才著急呀?」
三奶一想到秋嬸家裡三個孩子,頓時也為秋嬸感到擔憂。
「說的也是,先籌劃是好的,那你就沒想著再給妮兒找一個?」
秋嬸終於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抬起頭認真的說,「經過這一回,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本是想找一個上門女婿以後幫襯著妮兒。」
「可找誰幫襯,那都得靠人家的良心,要是人家沒良心,不僅不會幫你,反而會把你家拖垮,我寧願自己累一點,也不想去賭旁人的良心。」
「趁我現在還能幹得動,多為妮兒攢一些家底。」
三奶詫異的看了一眼秋嬸,似乎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的。
「你想的倒是挺明白。」
秋嬸苦笑的說道,「要是再想不明白,那我一家都得扎脖子。」
「行,」三奶感慨道,「有啥事儘管招呼,都是一個大隊的。」
秋嬸感激的對三奶道了一聲謝,又埋頭苦幹。
三奶回到人群中,眾人頓時嘰嘰喳喳的問道,「咋回事?」
「咋個性子變得這麼快?」
「是不是李明發那癟犢子刺激的?」
三奶擺擺手,小聲的說道「咱們都想岔了,她這是在為以後做打算。」
她把秋嬸的話複述了一遍,眾人頓時沉默了。
「哎,其實秋嬸也是個苦命人,妮兒才生出來沒多久,她男人就沒了。」
「這些年就是個要強的性子,講話是難聽了一些,人也摳搜,愛占便宜,但……」三奶想說一些秋嬸的好話,但鋪墊了半天卻發現自己好像找不著。
有人接道,「但她這都是為了養孩子,她一個女人在咱們大隊要是不要強一些,怎麼把妮兒拉扯大。」
「人是不討喜,但沒什麼壞心思。」
「對對對,咱們大隊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思,但咱可沒那種壞的流膿的人。」
「要我說還是咱們大隊長管得好,啥事都儘量做到公平,他公平公正,咱們就沒有那麼多計較了。」
「可不是嘛,其他大隊哪有咱們大隊這麼舒服。」
「咦,好像一上午都沒看見大隊長,平時他不是都要來巡視幾遍嗎?」三奶問道。
被他問起的大隊長正坐在林明月開著的拖拉機上,突突突的朝旁邊的一個大隊開去。
坐在拖拉機的副駕駛上,大隊長說道,「正好咱們上午也沒有那麼多活,工分和錢還是算你的,要是能幫人把那拖拉機修好的話,到時候他們給你十塊錢,大隊不收。」
「我儘量試試看。」
自那次修理拖拉機後,林明月就把學習修理拖拉機的知識重新提上日程,每日總會花些時間來學習,拖拉機修理技術與日俱增。
聽完大隊長說的那拖拉機的毛病,她心裡大概有把握,這才答應對方。
要是能修好錢就攢夠了,到時候可以去縣裡買兩罐奶粉。
大隊長也沒想到對面的居然打聽到他們大隊有人會修拖拉機,親自跑來請他帶人去。
對面的大隊跟他們關係一直不怎麼好,因為大家都共用一條河,經常會有爭鬥。
大隊長答應對方也是想以後他們在用河水時能占些便宜,最起碼對面的不敢明目張胆的在欺負他們大隊人少。
來到目的地,在路口就看到有幾個人在等待。
車開近後,大隊長從拖拉機上跳下。
「哎呀!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上河大隊的大隊長,熱情的跟江大田打招呼,那熱乎勁兒就像是見到親人一樣。
一點也看不出這兩人曾經因為河水的使用權大打出手的樣子。
現在是對方有求於自己,江大田一點也沒給對方面子。
他抽出被對方握住的手,故作嫌棄的擦了擦。
「別靠這麼近,咱們可沒這麼熟。」被公社領導警告後,雖然沒再打架,但平時見面不是你嗆我就是我嗆你。
對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討好的說道,「唉呀,你這人咋還這麼記仇呢?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咋說也相識幾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