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侍衛統領欲言又止。
姜予卻對他一笑:「你瞧瞧他,像不像你兄長?」
侍衛統領名為周原,駙馬的結拜義弟,駙馬死前一直跟著他在戰場上南征北戰,直到駙馬戰死,軍隊被天子早就選好的人掌握,周原才回到奕京做公主府的侍衛統領。
原著劇情里,周原倒是對原主不離不棄。
聽姜予一說,周原才定睛打量徐牧的模樣,神色越發憤怒:「好個徐氏!居然打的這種主意!屬下立即帶人去拿他們!」
他是上過戰場的,若不是天子作梗,接替將軍之位的人應該是他,此刻勃然動怒,一身血煞之氣讓滿堂的侍衛都心下一顫。
「拿他們做什麼?」姜予卻半分沒有被嚇到,施施然走到少年面前,用冰涼的匕首輕輕在少年眉眼上反覆臨摹:「他們送上了一件合本宮心意的玩具,該賞啊。」
聞言,周原一滯,下意識握緊了拳。
他畢竟是駙馬義弟,做不到毫無怨氣的看著嫂嫂在靈堂上就尋找兄長的替代品。
但駙馬曾經說過,若是他死,一定要竭盡全力護住姜予。
姜予不在乎周原怎麼想。
畢竟她現在的人設是因為夫君的死而黑化瘋批的長公主,瘋批從來不會照顧他人的情緒。
匕首冰涼的刀刃在少年臉上遊走,偶爾姜予沒有控制好力度,還會在少年臉上留下淺淺血痕。
感受到那冰涼的刺痛,少年睫羽微顫。
「你故意刺殺我,就是想牽連徐氏?」姜予輕聲道,語調溫柔眷念,像情人親昵的耳語:「那本宮就不能讓你如願了。」
「你想,就不該只是想殺一個徐氏和一個我。」姜予說:「你應該走上朝堂,把當年參與扳倒孫氏的官員宗室全部殺光,讓血漫過金鑾殿每一寸磚瓦,讓屍體堆滿每一個角落……包括,九重天上的那位九五之尊。」
她的言論太過大逆不道,滿堂的侍衛都靜默低頭。
有靈堂中心,飄搖的白綢拂過黑檀棺槨,搖曳的燭火下,姜予的神情忽明忽暗:「復仇,不就該殺遍每一個人嗎?」
「可惜啊,你做不到。」姜予嘲笑少年的無能,卻在下一刻俯身在他耳畔低語:「但是這些,本宮能幫你。」
「本宮幫你,殺那些你殺不了的人,給你最尊貴的位置……」姜予後退一步,美眸淺笑言兮的看著已經呆滯的少年:「只要你聽話。」
徐牧看著眼前的女人,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未來,整個奕京都會因為這個瘋子血流成河。
「送小公子下去。」姜予像忽然沒有了興致,將手中的匕首隨意遞給一旁的侍衛:「再請太醫來為他治治臉上的傷,若是留了疤就不像了。」
徐牧後知後覺,眉骨上的傷痕流出的血已經浸過左眼,恍惚間,他的視線里這滿堂的白綢也被血色染紅。
像姜予指尖的丹寇一樣,猩紅刺眼。
這夜的鬧劇並沒有傳出靈堂,第二天姜予讓管家給徐氏送去了豐厚的賞賜,讓忐忑一夜的徐氏欣喜若狂。
兩天後,威武將軍出殯。
從長公主府往外,一路掛著白旗白燈籠,送葬的百姓自發等在街道兩側垂淚相送。
天子還命金鑾衛護送棺槨,給足了已故亡人尊敬與體面。
今日姜予著了白衣,抱著亡人的靈位走在棺槨前。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表情,只在出城時回眸看了眼皇宮的方向。
此刻宮裡這位,心裡想必痛快極了。
不過沒事……
姜予回眸,看向前方。
他很快就痛快不起來了。
這天之後,長公主府扯下了白綢與白燈籠,恢復了曾經的金碧輝煌。
唯獨少了曾經的駙馬,但這空缺卻迅速被一個少年填補了起來。
姜予沒有刻意壓消息,很快民間就傳出徐氏有子弟憑藉肖似駙馬的模樣住進了長公主府,與長公主同吃同住。
而徐氏,也確如民間傳聞一樣,調升了不少官階。
但威武將軍為國犧牲,姜予的這些風流卻於天家不利,所以姜予很快等來了天子的召見。
天子如今年僅十七,眉眼尚未長成,卻已經有了君王威勢,近兩年越發深不可測,讓朝臣無不懼怕。
唯獨在姜予面前,他仍是少年天性的模樣。
「阿姊,朕知你心中鬱悶,但阿堯剛走,再寵愛那個少年……也該低調些。」年輕的天子高坐明堂,卻甚是頭疼,他孩子氣的走下來,一邊指著書案上堆得老高的奏摺說:「你瞧瞧,這些天參你的奏摺都堆那麼高了。」
「是嗎?」姜予今日穿的是黑色長裙,僅在袖袍與裙襦邊緣繡著金凰暗紋,她走到書案前,隨手撿起幾本奏章翻看:「禮部侍郎宋應沛、大理寺少卿、京兆尹……真是閒的。」
「對啊……」少年天子仿佛並沒有在意她翻看奏摺的舉動,附和道:「他們可不就是閒的,自己手裡的案子都處理不好,還成天盯著阿姊你的事。」
「既然他們那麼閒……」姜予回眸看向天子,目光清冽沉靜,仿佛洞察一切:「不如打發去地方吧,省的他們老盯著本宮不做正事。然後再換些聽話的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