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火的滋味,比明火更可怕。
「誒呦臥槽!」田北達幾乎是一瞬間彈跳出來,感覺自己的手也一瞬間又燙又冷像廢了一樣,拼命甩手試圖熄滅手上的陰火。
但是陰火不同明火,輕易不能熄滅,尤其是姜予如今的修為到了這個地步,將一個人燒成灰只用三秒。
但田北達反應快,意識到尋常方法不能撲滅這火,他迅速掏出一張符紙貼向燃著陰火的手臂。
那張明黃符紙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還真壓滅了那森然鬼火。
隨後田北達扭頭向下山的路衝去。
姜予看著他的背影,平靜的抬起右手,食指微勾。
下一瞬,無形的陰風推著田北達翻滾向上,期間他鼻樑上的黑眼鏡掉落,露出一雙年輕清明的眼睛來。
翻到最後他面朝下摔在姜予腳邊,裝死不動了。
姜予仍舊不語,食指又一抬,他手臂上的明黃符紙悠悠飄起來,落在她手中。
凝望這符紙上的硃砂符文片刻,她看穿了這符紙中的玄妙。
這個男人雖然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這張符卻另有玄機,製作它的人道行高深,恐怕整個道統都沒有幾位這樣的人物。
符紙不俗,落到鬼物手中自發燃起陽雷,姜予眸光一動,手心憑空生出陰火,將陽雷蠶食吞盡。
隨後符紙上光芒徒勞的一閃,卻依舊敵不過姜予,幾秒後逐漸暗淡,變回來普通符紙的模樣。
田北達抬頭,正好看見這一幕,內心叫苦。
這個符,是他爺爺留給他的,據說是幾百年前的寶物了,他這些年冒充高人招搖撞騙很少翻車,靠的就是這符。
這符可以說是他保命的手段,可卻依舊被這少女輕易廢了。
田北達招搖撞騙那麼多年,一靠嘴二靠符,三靠腦子。
於是短暫的思索片刻,他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由趴著變成五體投地的跪拜,嘴裡喊著:「姑奶奶饒命!小的就是好奇來看一眼,沒別的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以後每逢年過節,我都給您燒金元寶金馬車童男童女大別院!」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眼姜予,斟酌了一下,又補了幾句:「我還能再給您訂做幾個俊俏的男人紙人……」
姜予:「……」
她無言屈指,又是一道陰風將田北達吹得在空中翻了個跟斗然後摔躺在地上。
田北達後腦勺磕在地上一陣眼冒金星,等好不容易眼前不晃了,就看見視線上方一個俊俏冷漠的黑裙少女居高臨下目光森然的盯著他。
他害怕的咽口唾沫,然後小心翼翼的對姜予討好的笑了一下:「姑奶奶,您……」
這具鬼身,終歸有些限制,郎君衡在人間發展千年勢力不小,她得有個現世人的身份行走才方便。
姜予不想擠占他人肉身,就只能找一個人驅使了。
於是,就在田北達等半天沒等姜予出手殺了自己,還以為這會是一個講理的鬼,正打算胡扯幾句,便見姜予又是一抬手。
田北達簡直怕了她這個動作了,手忙腳亂掏出身上能掏出來的東西往姜予砸去。
桃木劍、鎮宅符、仿製鎮魂鈴……
真的假的有用沒用的,一股腦砸過去。
但還沒挨到姜予,那些東西就被一陣陰風吹回來打在他腦門上。
田北達想著這次死定了,下一刻腦袋裡就一陣劇痛。
不是肉體上的那種痛,這種痛無法描述無法形容,像是被人活生生從身體裡撕出什麼東西一樣,幾秒的時間裡田北達就覺得自己好像死了幾百次。
直到姜予結完咒,過了好久,田北達臉色都是慘白的,像瀕死的魚一樣躺在那大口喘氣。
等了好久,他終於恢復了點思考的力氣,感受了一下身體的變化。
沒有傷,除了剛剛摔的幾次,身上沒有半點疼痛感。
反而,他和這個女鬼間像多了某種羈絆一樣。
田北達這些年走在道上,也了解一些東西。
比如天師們有種法訣,可以契約鬼奴。
相關描述就像他現在的感覺一樣,不過是換了一個身份。
換在幾天前,田北達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會變成一個鬼的奴隸。
「為我做事,事成之後,還你自由。」見田北達已經認識到自己被契約了,姜予終於開口對他說第一句話。
少女音色偏冷,語氣平靜得沒有半點波動,聽在耳中讓人下意識腦袋一空。
田北達頓了一下,才乖乖點頭,然後瑟縮問:「那……姑奶奶您需要小的做什麼?」
「跟我來。」姜予道。
她轉身向前走了幾步,最後停在一尊膝蓋高的山神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