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這邊有多得意,遠在京師的姬寒宜一黨就有多氣憤。
這幾個月姬寒宜重心放在拔除柳氏的勢力,當初截殺姜予導致臨渠樓實力被削弱大半,這幾個月給她提供的助力大不如前,加上女皇這段時間又有意扶持柳氏和支持姬亦榛的黨派,姬寒宜這段時間並不如意。
就算是柳氏謀逆案前,每次對上姬亦榛都是姬寒宜贏,可自從姬亦榛進了天牢,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控制,她不僅計劃大多落空,甚至就連曾經親昵的藍顏也開始疏遠。
姬寒宜驕傲慣了,即便知道藍顏們有意疏遠她也不會去低聲下氣的挽留解釋,換個概念,她這就是自己都意識不到的,被時代同化的大女子主義。
不僅京中事事不順心,就連有林蔚在的定遠軍都出岔子!
她明明早就給林蔚寄過信讓他除了姬亦榛,怎麼幾個月過去了這人還越升越高了?
姬寒宜越想越窩火,連著給林蔚寄了好幾封信,也給林之遙寄了一封,分析姜予得勢後林家的處境,催促二人趕緊下手。
即便這樣她也不放心,都想自己去西北親自殺了姜予!
替她修書的書生見她強忍殺意的模樣,主動請纓:「殿下,讓在下去西北助林帥一臂之力吧。」
書生多智近妖,有他在西北,姬寒宜確實更放心些。
因此她只猶豫片刻,就點了頭。
送書生出城當日,看著馬車遠去隱於天際,姬寒宜的臉色還是不甚明朗。
西北那邊姜予的崛起且不提,更讓姬寒宜心驚的,是女皇的態度。
她能感覺到,即便自己是群臣認可的儲君人選,女皇也沒有半點立她的意思,甚至寧願再把姬亦榛扶起來!
為什麼?明明同樣是親女兒,為什么女皇如此偏心?
正出神,身邊不知何時走過來一名青衣童子。
「雍王殿下。」青衣童子對她行禮,脆生生道:「我家國師邀您一敘。」
姬寒宜一愣。
說實話,她與國師總共見面也就三次。
第一次,是穿越來當日。
原主被瘋了的妃子推進水塘險些溺死,那一瞬間姬寒宜穿越來到這具身體,奮力掙扎求生,在即將浮出水面時腿腳抽筋,眼看就要下沉。
意識恍惚之際,一隻手揪著她的脖子將她撈出水塘,昏迷前姬寒宜只看見一縷白髮。
再醒來時,姬寒宜躺在冷宮木床上,無人知昨夜發生了什麼。
第二次,是春獵時。
當時姬寒宜剛出冷宮毫無勢力,一身內務府按份例發的普通皇女服,就連置辦玉佩的銀子都沒有,被其他衣飾華貴的皇女取笑上不得台面。
聞應庚這時出面,送給她一塊麒麟玉佩,說這是她生父的遺物。
後來春獵上爆發一場小規模刺殺,一眾皇室貴族中唯獨姬寒宜沒有隨從護衛,可那些刺客卻沒有對她出手。
幾天後,臨渠樓主夜入姬寒宜的寢殿,憑那塊麒麟玉佩任姬寒宜驅持。
第三次,是一年前。
聞應庚托她去護國寺送一樣東西,回來時路過西街,正好聽見定遠軍少帥林蔚與好友大罵兵部和朝堂是一群蠢材,拖著打仗的軍餉不發。
姬寒宜短暫思量,然後走過去自述身份,承諾為他湊到軍餉,之後林蔚和她逐漸相交,幾個月前參與污衊柳氏的計劃。
雖然三次見面聞應庚都幫了她,姬寒宜能有今天也可以說有聞應庚很大的功勞,可不知道為何,姬寒宜下意識不想和聞應庚打交道。
明明聞應庚容貌是她見過此間最極,從始至終都待她友好包容,換個人這樣子姬寒宜毫不懷疑他是心慕自己,可換做聞應庚,卻始終讓姬寒宜覺得差了點什麼。
這個人太神秘了,也太強大了,姬寒宜看不透他,但他能輕易看透姬寒宜。
她的野心,她的欲望,她的自我,聞應庚仿佛統統能看穿,卻從不揭穿,這讓姬寒宜更加忌憚。
一邊想著,姬寒宜已經跟著童子的指引上了芳華樓。
在三樓包廂看見白髮灰眸的男人時,姬寒宜一愣。
雖然說早就知道國師占卦傷了眼睛,親眼看見卻還是覺得意外。
曾經仿佛看透一切清冷淡然的眸子,如今一片朦朧暗淡,給男人添了些許弱色與蒼白。
「殿下安好。」察覺到姬寒宜的目光,聞應庚轉了轉頭,空洞的眸「望」過來:「請坐。」
「您的眼睛……」姬寒宜語氣遲疑。
「不礙事。」聞應庚微微勾唇,反問:「聽聞殿下最近有些苦惱?」
在他面前,姬寒宜知道不用偽裝,沉聲道:「國師應該知道姬亦榛在西北立功的消息?好不容易扳倒了她和柳氏,如今眼睜睜看著她復起本王實在不甘心,另外……母皇近來態度實在讓本王捉摸不透。」
「廢皇儲的命格古怪,是與殿下同樣的異星命格,我暫時也沒有辦法。」在姬寒宜失望垂眸時,聞應庚接著道:「今日,我是來解殿下的另一個疑惑的。」
姬寒宜抬眼,滿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