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為了種這些合歡樹,不惜挨家挨戶地向人討樹苗,合歡樹精貴地很,又難種成,家裡有樹苗的人家都珍惜得很,出多少錢也不願意賣。
他只能低聲下氣地向人懇求。
種下去之後,又恰逢多日大雨,他生怕這些合歡樹有什麼閃失,整日連覺也不睡,就守著這些合歡樹。
連日的勞累下,席玉終於病倒了。可雨還在不斷地下,席玉見狀,連藥也顧不得喝,夜裡便要起身去照顧這些小樹苗。
然而他一打開門,卻發現樹苗旁有兩道身影。
「父親,你不是最煩弟弟種這些樹了嗎?你白日裡還呵斥他不務正業。」是席雋的聲音。
「我自然不喜歡他心思不放在學問上,可他把這些樹苗當成命一般如此重視,我又怎能視而不見。為人父者,當盡力去守護孩子珍視的東西,我自當為他保護好這些樹苗。」席父答道。
席雋忍不住大笑,「父親,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弟弟珍視的東西,我自然也要來幫忙。」
「多說無益,我們把這些鬆了的土都給它填緊,仔細些,別傷到這些樹苗了。」席父囑咐道。
席玉站在門口,只覺得眼眶濕潤。
當時他滿心滿眼都是為葉維風種出合歡樹,可如今,這些費心種出的樹,卻成為了插向他的一把刀。
「葉維風,一想到這些樹是怎麼種出來的,我便覺得無比噁心。」
說罷,席玉便徑直走過去,以劍作斧,一劍一劍地朝這些合歡樹砍去。
不一會兒,剛才還開得尚好的合歡花便落了一地,茁壯的合歡樹也多了幾道難堪的痕跡,搖搖晃晃著,仿佛馬上就要倒下。
葉維風慌忙跑過去,攔住席玉。
「你幹什麼?」葉維風幾乎想要落淚了,那些樹就像他們的曾經,他們的諾言,可如今,席玉卻不想要了。
可席玉不管不顧,依舊用劍砍著樹,一劍又一劍,毫不手軟。
「沒用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麼,看了只會讓人生厭。葉維風,有一個你,已經夠讓我討厭了。」
葉維風再沒了阻攔的立場,只得站在旁邊心如刀割,那一劍又一劍,仿佛不是落在樹上,而是落在了他心上。
遍體鱗傷,痛不欲生。
直到席玉將一棵棵樹砍得個七零八落,他才終於解氣似地。
「這些錯誤終於被糾正。」他明明說得是樹,看得卻是葉維風。
仿佛葉維風也是他的一個錯誤。
葉維風被他那樣厭惡又冷淡的眼神看著,只覺得心像被針扎一般,他忽然有些後悔帶席玉回家。
情況並沒有像他想得那般好轉,席玉對他的厭惡,仿佛已經到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