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趕忙捂住他的嘴,將湯盛出來餵他。
陸羨淵一邊喝湯,一邊直勾勾地盯著席玉,席玉有些無奈,但他了解陸羨淵,他越是感到沒有安全感的時候,他便越愛說些這種話。
他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引起席玉的注意,然後讓席玉陪著他,承諾他一直在。
無論陸羨淵問多少次,席玉都會給出他的承諾,他伸出雙手,將陸羨淵的腦袋靠在他懷裡,「別怕。」
陸羨淵被安撫順毛了,他感覺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然而這不過是倆個互相都很疲憊的人,撐著在互相安慰,但終有撐不下去的那一天。
葉維風的父親在葉維風明確表達對他的厭惡後,葉父突然來了勁,甚至把這一切歸在席玉身上。
他能想到挽回葉維風的方式,居然是報復席玉。
他跟蹤了席玉幾天,發現席玉有常規的路徑,特別是每天都去醫院看陸羨淵後,他便動了心思。
那是無數張席玉抱著陸羨淵的親密照片,被葉父上傳到了席玉學校的所有同學的郵箱。
一時之間,席玉被架上了風口浪尖。雖然這個時代的同性戀並不像從前那麼難被接受,但難免有人對此厭惡至極。
而學生往往是最從眾的群體,他們明晃晃地用各種手段向席玉表達厭惡,而從前那些與席玉交好的同學也紛紛開始疏遠席玉。
一開始,是壞掉的椅子,而後是寫滿辱罵的桌面,並且法不責眾,席玉甚至連一個具體的反擊對象都抓不到。
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可不是一個人,是很多人,甚至不是某種具體的事,而是一種輿論。
當一個人長期陷入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時,無論他擁有再堅強的心性,也會感到疲憊。
但這些席玉都沒有在陸羨淵面前表現出來,他一直偽裝得很好,陸羨淵甚至都沒察覺到席玉的情緒。
直到某天晚上,他推開門看到席玉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影子印在牆上像結了一層霜,如此落寞。
陸羨淵忽然感覺自己心臟糾緊了,比任何一次都難受。
他倚在牆上,席玉坐了多久,陸羨淵便陪了多久,倆個孤獨的影子結在一起,像是某種支撐。
原來真的愛一個人,是會感到心疼的。
在席玉起身後,陸羨淵擦了擦眼眶,率先回了病房,躺在病床上,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席玉走了進來沖他微笑,陸羨淵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倆個人都在假裝若無其事。但自從陸羨淵看到席玉剛才那一幕後,他已經在心裡下了決心。
他太自私了,他一直綁著席玉照顧他,為他付出,他卻什麼都沒有為席玉做過。
至少,不能再連累他。
陸羨淵緊緊地抱著席玉,與其說那是一個依戀的擁抱,倒不如說是一個別離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