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依舊高昂著頭,「案情我自然知道,但沒見過秋成的遺體,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弄虛作假?」
「既然如此,那就帶宋二姑娘進去看吧。」時奕無所謂地抬抬下巴,「也好讓一些人死心。」
說到「一些人」的時候,他眼神看向了靈璽。
這副隨意的樣子,讓人不敢確定他到底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對做局之人太自信。如果是前者,那他有很大可能只是上面派來接爛攤子的探長,和這次的陰謀無關;但如果是後者,那就未免太自信過頭了。
也是,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她一個煙花之地出身的歌女,竟然會精通醫術。
靈璽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擦身而過時,仿佛聽見他笑了一聲。
停屍房在最角落的位置,外面已經是快入冬的氣候,裡面卻更冷,牆角已經結了層薄薄的霜。
宋秋成的遺體就在第一排,面色青白灰敗,讓人很難想像他昨天還生龍活虎地帶著打手去堵人。
「二十分鐘探視時間,親屬有什麼話有什麼事就趕緊說趕緊做!」守門的老大爺道。
宋寧霜眉頭一蹙,看向靈璽,「只有二十分鐘。」
「我盡力。」靈璽抿了抿唇。
普通醫術和法醫終究是不同的,一個用來治病救人,一個用來協助破案,即便有相通之處,但她心中也沒有太多把握。
好在之前學中醫的時候,她對仵作也進行過基礎的了解,看過宋慈的《洗冤錄集》,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方向。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守門大爺敲煙杆的聲音都響了兩波,可她仍一點頭緒都沒有。
一刀刺進心臟而死,兇器據說還是在賀玦手上發現的,案發現場沒有其他人,作案手法簡單粗暴,只要力氣足夠且身高比宋秋成高,就都能完成。
至於作案時間,從屍斑的形成情況,死亡時間確實是在昨晚的十點到十二點之間,正好是賀玦在巡捕房的時間段。
到底是哪兒出錯了呢?
見她嘴唇都快咬出血來,宋寧霜道:「沒關係,就算身體上找不出問題,我們也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不,肯定有我沒注意到的地方。」靈璽攥緊拳頭,手不禁碰到了宋秋成的頭髮。
濕潤的觸感嚇了她一跳,她眉頭皺起,「濕的,為什麼會是濕的?」
「滬灘這天氣,就沒個乾爽的時候,這屋子有陰冷,頭髮濕了點也很正常吧?」宋寧霜沒當回事。
「就算天氣再潮濕,也沒有誇張到這種地步,簡直像專門洗了頭一樣。」靈璽心覺不對,連忙掀開白布,果然看見停屍的架子下堆積了一灘水,她眼睛倏地一亮,「我知道了!」
宋寧霜連忙問:「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兇手是怎麼偽裝宋秋成的死亡時間,讓我們以為他是在賀玦到達巡捕房之後才死的了。」靈璽一字一句道。
宋寧霜眯起眼,順著她的話分析:「你的意思是說,秋成他在賀玦來巡捕房之前就已經死了?」
「沒錯。」靈璽篤定地點點頭。
「我雖然不懂醫,可這死亡時間不都是通過科學手段推出來的嗎?」宋寧霜略感疑惑,「兇手又如何能胡亂更改死亡時間,騙過法醫?」
「那就要問法醫了。」靈璽神色微冷,揭開宋秋成身上的白布,仔細觀察按壓他身上的屍斑,沉聲道,「果然。」
宋寧霜聽懂了她話中的深意,眸色也沉了下來,「法醫作假?看來,我們又要會一會那位時探長了。」
兩人出了停屍房,就看見在外面等候的小巡警,靈璽直接道:「我們要見時奕探長。」
「是屍體有什麼問題嗎?」小巡警好奇道。
靈璽掛上禮貌又疏離地微笑,「抱歉,這件事我們只想跟時探長談。」
小巡警點點頭表示了解,「那好吧,我這就去報告時探長,你們在這呆著別亂跑!」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氣喘吁吁地朝兩人做出「請」的姿勢,「時探長請宋小姐和靈璽小姐去辦公室談。」
靈璽和宋寧霜對視一眼,跟隨他去了巡捕房辦公樓頂樓。
總探長辦公室里,時奕正端坐著,聽到動靜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時某聽說,二位有了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