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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羽京大軍重創我軍,可要召回幾位將軍?」南葉城的丞相額上滿是冷汗,前線傳回的戰報每一條都讓新皇燕亓臉色愈加陰沉,底下的大臣根本沒人敢觸他的霉頭。
「派人去叫燕弘。」他沉聲道,沒人敢應聲,「我說去叫燕弘!沒人聽見嗎!」
「陛下,太子……已經派人請了幾次了,燕弘殿下都推拒了。」
燕亓嘖了一聲,看向身邊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女人:「大國師,你有什麼想法?」
「現如今只是在硬撐罷了,陛下不如暫時將主權交還給太子,那些將士並不是打不過,而是只聽那燕弘的話。」大國師抬起手撐著臉,指甲上丹寇顏色鮮紅,她咯咯笑道,「恐怕再堅持一會兒,就會得到我軍投降的戰報了。」
「你難道不該幫著想辦法?在這裡說風涼話有什麼用!」燕亓咬牙切齒地看著這個將那個老廢物君主,自己的父王迷得醉生夢死的老女人,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卻又記掛著只有她一人會用的陣法,只能平復語氣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大國師頭都不抬:「你是要勝仗還是要南國?」
「有了勝仗才能有南國!」燕亓並不明白她的意思,大國師冷哼一聲,緩緩站了起來:「那陛下就硬撐吧。」
看著淡定離開的女人,燕亓氣得掀翻了龍案。
大國師揮退僕從,獨自來到了燕弘的寢宮,他被軟禁在這裡已經有一天一..夜,門口送來的吃食一點也沒動。
她上前推門而入,殿內兩人都站了起來,燕弘將程子平護在身後:「……你來做什麼?」
「世子,我需要你去送個口信。」大國師自顧自走進來坐在了桌邊,指尖輕點著桌面,「我知道你認識北原尹家次子尹顏,我也知道你和這次來戰的幾個將軍關係都不錯……」
「你想說什麼?」程子平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我不會走的。」
燕亓不敢動燕弘這個哥哥的原因不止一個,可只要他一離開,燕弘今天之內必死無疑。
大國師的指尖停了下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我要你告訴你們的主帥,午時一過,南國大軍便會投降,我要你告訴他們,不要造成太多的傷亡,南國依然是願意屈膝於羽京的。」
燕弘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這些?」這些話他只和幕僚以及程子平說過,這個女人為什麼會知道?
「別以為你的父王真的是沉迷女色,你這個當哥哥的沒有鬥志當然會被取而代之。」大國師站了起來,「要扳倒燕亓,你還嫩得很……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要不要去送口信你自己選擇吧。」
她離開後過了許久,程子平忽然拉住燕弘的手:「你和我一起走。」
「……不可能的,子平。」燕弘苦笑道,「我若是走了,南葉城就真的變成火海地獄了,你不了解燕亓,他是個非常可怕的人。」
程子平拉著他不肯鬆手,燕弘硬生生將他的手扒拉下來,在程子平不安的眼神中於他額前落下一個親..吻,將他推出門,外面守著的士兵只管燕弘,對於這個非要留下來找死的羽京人並不在意。
「去吧,將消息帶去。」燕弘關上門,沙啞道,「將來要記得好好吃藥,不要再受傷了。」
程子平使勁打了一下門:「燕弘!我要帶你走!」
門內最後只落下一句「一路小心」,便再無任何動靜。
這是程子平最後一次見到燕弘。
……
半個月後,這場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那日裴雁洲和敖星會合後,充當先鋒殺出一條血路,半路迎到了失魂落魄的程子平,他帶來的消息被鄧長揚宣告大軍,午後南葉城果然投降。
外面的戰鬥偃旗息鼓,南葉城皇宮中卻傳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新皇瘋了。
他殺光了所有的大臣,提劍闖進了軟禁親哥哥的宮殿中,將原來的儲君,也就是曾經借程子平之口轉告羽京大軍想要求個和平的燕弘挖出了雙目,弄成半死後扔去了死傷眾多的戰場。
最後他自己也被羽京大軍一箭射穿了腦袋,南葉城悄無聲息的謀反到底落了個壯烈的收場。
程子平在戰場上找了一天一..夜,也沒能找到燕弘的屍身,他甚至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能找到。
敖子玄上奏朝廷後,皇帝指派他為南國刺史,送走羽京大軍後便直接上任。
又一個月後,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起來,敖星都不太願意趴在皎月背上,倒是程子平回程路上染了風寒,自從南國回來之後他就十分畏寒——他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重傷,傷勢未愈又染上心病,這幾日都是病怏怏的,敖星硬是把他從馬車裡拉出來扔到了皎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