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裴雁洲沉聲提醒道,他並不想讓敖星黯然神傷,否則這一..夜狼崽又要睡不著了。
敖明越正色起身,準備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敖星卻叫住了他:「你覺得她是被冤枉的嗎?那些罪狀,她沒有做過對不對?」
他像是一個尋求的孩子,緊緊抓著裴雁洲的袖子,從他懷中直起身,卻不願意放棄唯一的稻草。
「敖星,我相信她沒做過。」敖明越回身蹲在他面前,認真地看著這個弟弟,「可我相信又有何用呢?即便她與叛軍無關,只要父皇想要她的命,就可以有萬般理由……」
他的目光掃向敖星頭頂:「……只需要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將一個人活生生地碾碎。」
……
次日一早,裴雁洲用河水洗了把臉,卻見皎月叼著不住掙扎的尹顏朝自己跑了過來,尹顏看見他更是掙扎得厲害:「裴雁洲!讓它放開我!」
「你想去哪裡?」裴雁洲沉下臉來,「若你離開我便可以逃兵論你的罪,你可知?」
尹顏哼了一聲,皎月終於將他扔到了一邊,他腳下不穩跌在了水裡,嘴裡還不忘叫囂:「有本事就別把我打暈帶走啊!」
一想起這事他就來氣,一覺醒來竟然已經隨著大軍出發三天了,敖星不但打暈了他還給他餵了安神藥,根本沒給他逃跑的機會。
這幾天他一直試圖找機會離開軍營,卻總是有意無意被阻止,好不容易趁著夜色,眾人都在休息的時候溜了出去,還沒出二里地就被皎月叼著帶了回來。
「你想去找程子平?」裴雁洲沒好氣地將他從水裡拉起來,尹顏打著哆嗦脫去了甲冑:「不然呢?」
裴雁洲靜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冷笑一聲轉身離開,還不忘留下一句「活該」。
尹顏:「……」
大軍再次出發,還有兩天就到北原時下起了大雪,敖明越裹著披風,伸..出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鵝毛雪花:「已經五月中旬了,北原也還是這麼冷啊。」
「這樣看起來像個球。」敖星皺著鼻子將手從大氅里伸..出來,立刻被裴雁洲按著塞了回去:「你忘了前幾日生病的是誰了?」
幾天前敖星染了風寒,雖說行程不停,他也是無精打采許久才恢復過來,眼看著都下雪了,敖星竟然還不想多穿衣服。
敖星嘖了一聲:「我在北原從來沒染過風寒。」
「離開北原好歹也一年多了,不適應很正常。」裴雁洲不由分說將他大氅的袋子系好,敖星身上帶著暖玉,外面又被罩得密不透風,只是小臉被風吹得通紅。
敖星看裴雁洲那架勢恨不得找塊布把他頭蓋住,趕緊策馬往一邊躲躲,敖明越湊過來笑道:「你的狼很興奮。」
敖星回頭看向正在雪地上打滾的皎月,眼裡也帶上了笑意:「皎月是雪狼種,本身就喜歡寒冷,它也知道要回家了吧。」
眾人正路過一片雪樹林,樹上雖沒了葉子,卻長著成串的紅色果子,有人好奇伸手摘來就要嘗嘗,被敖星大聲喝止:「不想死就把果子扔了!」
那幾個士兵手一抖,趕緊扔了果子回到隊伍里,他皺著眉過去解釋道:「這是北原特有的冬栗子,吃了會連著幾天上吐下瀉,高燒不退,若是能吃,怎麼會沒有鳥雀啄食?」
那幾人也是連連後怕,趕緊認錯:「是是。」
「冬栗子?」裴雁洲問道,敖星嗯了一聲:「小時候被尹顏坑了一次,差點燒得人事不省。」
尹顏心虛地不敢看他:「我只是告訴你果子好看,是你自己往嘴裡塞的。」
「那會兒我才幾歲!」敖星瞪著眼睛看他,「你也好意思說。」
裴雁洲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懵懂的孩子站在雪地里,等著表哥給他摘果子,還沒等表哥說完就好奇地咬下去的畫面。
「你笑什麼?」敖星狐疑看向他,裴雁洲搖搖頭:「你小時候一定很可愛吧。」
「他才不可愛。」尹顏補刀道,「那次之後他專門到叔父那裡去告我的狀,把從小到大有的沒的都告了我一遍,害我被叔父罰去抄了一個月的兵書。」
裴雁洲悄悄牽住敖星的手,敖星朝他呲呲虎牙,想要掙脫卻被握得更緊。
……
兩日後,大軍入北原,遵聖旨他們會駐紮在楚客的駐地,皇帝的意思眾人都清楚,借著掃除叛軍的藉口順便牽制楚客,只是到了這邊境,到了他人的地盤上,倒也沒有人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