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摩見狀,臉色便不大好,出了城門,又看見幾隊呼克延苦工扛著木材緩緩朝這邊走來,皆盡衣衫襤褸,監工官軍騎在高頭大馬上,手中長鞭揮得咻咻作響,大聲喝罵道:「走快點!磨磨蹭蹭的,一群光吃飯不幹活的臭蠻子,老子拉頭驢來都比你們走得快!」
思摩滿腔怒火難遏,當即就要拔刀:「看我不砍了這齊狗的腦袋!」
蘇衍君低聲斷喝:「住手!別亂動,這是大齊的地盤,不是你家!別忘了我們還在逃命,驚動了軍官你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思摩仇恨的眼神在他臉上深深地刮過,仿佛要把他那張易容的麵皮剮下來,未幾,他將出鞘半寸的刀推了回去,冷哼了一聲:「逃命是因為誰?」
蘇衍君面不改色地答道:「我現在是你們的人,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思摩道:「誰跟你是一夥的?我們三個弟兄因為你丟了性命,若不是穆溫大將讓我來幫你,老子真想現在就把你的頭擰下來!」
「你沒注意到嗎,這裡的人對呼克延人都是什麼態度?」蘇衍君道,「你可憐他們,為他們不平,然後呢?殺了我泄憤就完了嗎?」
思摩氣結:「你!」
「你的同情一文不值,而我能救他們。」蘇衍君冷靜地說,「這就是為什麼穆溫讓你協助我,而不是讓我聽命於你。」
兆京,東宮。
太子聞理坐在書案後,疲憊地捏著鼻樑,額角的每一根青筋都寫滿了無奈:「蘇家這事鬧得實在不堪,蘇燮是無辜,大理寺遞上去的卷宗寫的清楚明白,父皇難道不知道他無辜嗎?可他昨日剛駁了朝臣乞求外祖奪情的摺子!陛下如今厭惡蘇家,若在這個當口上去求情,只怕連孤也要一起吃掛落。」
受託來替蘇燮向太子說情的官員諾諾應是,不敢再勸,只敢放低聲音悄悄抱怨:「就算不合禮法,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哪有因此而遷怒整個家族的?臣聽說這事是持明公主派人告發的,世上最毒婦人心,她這明顯就是蓄謀已久、針對殿下,殿下一定要多加提防。」
太子擺擺手,道:「蘇衍君叛國,公主既然知道了,豈有隱瞞不報之理?」
那官員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宅心仁厚,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兄弟姊妹,可這些年您在他們身上吃得虧還少嗎?再說蘇衍君叛國,有什麼證據?是黑是白全由裴如凇一張嘴說了算,到現在誰也沒見到活的蘇衍君,萬一他四年前就已經死了呢?
「陛下深信公主,可公主想要偽造個假蘇衍君比吃飯還容易。如今蘇家是殿下的左膀右臂,她一出手便折了殿下一臂,殿下難道還要容忍她繼續張狂嗎?您才是大齊的太子啊!」
這些天裡太子翻來覆去聽了太多這樣的話,他的理智就算是鐵打的也經不住這樣刮擦。尤其是聽說皇帝昨天沒有允許蘇利貞奪情,他外祖如今已經年邁,再守孝三年,哪裡還有起復之望?太子連唯一的外家都靠不住,還能拿什麼和持明公主、越王這些簡在帝心的兒女抗衡?
「陛下深信公主」,說得多麼篤定啊。
人人都知道皇帝對自己的女兒深信不疑,憑什麼對他就時時敲打、處處防備?
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克制住胸中洶湧的憤懣,不願在人前流露出任何不滿情緒,淡淡地道:「孤自有分寸,劉卿不必再勸,退下吧。」
等官員告退,太子獨自在書房枯坐了片刻,剛閉上眼想養一會兒神,忽然被門外侍女的通傳聲驚醒:「殿下,太子妃請您……」
「孤忙著,沒空。」太子心中驟起一股無名之火,極不耐煩地起身推門而出,目光都沒在太子妃的侍女臉上落一下,就大步流星地朝後院走去。
太子的貼身內侍何寶進忙一路小跑跟上:「殿下!您慢點!」
太子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話:「去天香院,叫王承徽來侍奉。」
第66章
伏誅
京郊, 持明公主名下某處莊園。
馬車穿過庭院,停在階前。負責接引的侍從掀開車簾,從車中扶出一位半老婦人。她抱著自己的包袱, 有點抗拒, 又不敢強硬地拒絕, 戰戰兢兢地問:「官爺, 不是說好了送我回去嗎?這是要帶我去哪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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