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好奇地望著他。
「為什麼。」
言亦如眼帘半耷下來:「就是很h,你長得太秀氣了。」
他頓了頓,插起兜:「在這裡等一會,等那兩個男孩過來,他們不會放你這副模樣離開更衣室,你到時可以借他們的衣服穿。」
唐蘇:「他們現在在哪?」
言亦如:「被老師和警察留在辦公室,談上周鮫人崖的事。」
唐蘇眼瞳縮成豎線:「警察?」
言亦如:「嗯,鮫人崖昨天發現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差不多在你們困在鮫人崖的那天,警察想詢問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唐蘇:「為什麼不問我?我那天也跟他們在一起。」
言亦如:「你的班主任覺得你內向膽小身體不好,她怕給你留下心理陰影,所以不打算讓你知道,白藺和牧哲也不同意把你牽扯進來。」
唐蘇點點頭,但眼睛還是在言亦如身上盯著。
言亦如挑眉:「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唐蘇:「你最近一直跟那個老警察呆在一起,是在幫他查什麼麼?」
言亦如朦朧地「嗯」了一聲。
唐蘇:「查鮫人崖那具屍體嗎?」
言亦如:「不是,更早的一個案子。」
唐蘇:「有多早?」
言亦如:「我18歲的時候——還活著的18歲。」
唐蘇算了算,大概是在四十年前,八幾年的時候。
言亦如給唐蘇補充了一些關於老警察的背景:「你在鮫人崖遇見的老警察那會兒剛在琅環鎮任職,是個20歲出頭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任職十來年後被調去了南淵市。」
唐蘇:「他四十年後選擇回琅環島,是為了你說的那個老案子嗎?」
言亦如:「嗯,他覺得那案子不對勁,退休後藉口來琅環島休假調養身體,其實是背著家人在島上搜集一些線索和證據。」
唐蘇:「你怎麼讓他願意帶著你當助手的?」
言亦如:「我說我是那個老案子裡受害者的親戚後代啊,我免費給他幫忙,他挺同情我,當然會答應我。」
沉默。
三分鐘後,唐蘇直白地問言亦如:「所以你也是為了這個老案子才到島上來的嗎。」
言亦如眼神變得銳利,鉛玻璃被他的目光磨出了刃:「為了老案子——以及你,才到島上來的。」
唐蘇緩緩地、慢吞吞地彎起嘴角:「你覺得老案子是我乾的對嗎?」
言亦如:「我不知道,但我會和陳海生查清楚的。」
唐蘇思索片刻,給了言亦如一個朦朧的回覆:「四十年前的事我不太記得了,不過我是會經常吃點東西,睡著的時候,什麼東西遊到我旁邊,我都會不知不覺地吃掉,沉船,魚群,淹死的屍體,不過我醒著的時候,只會吃點自投羅網的東西,不是什麼都吃,如果誰不小心在我休眠時被我吃掉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言亦如:「四十年前你在睡覺還是已經醒了?」
唐蘇:「都有可能,我是那個時段醒來的,在太平洋漂流了一陣,跟著一艘漁船穿過馬六甲海峽,被一些漁民撈起來,他們把我交給了漁業公司老闆,那個老闆又把我高價轉手給一個美國商人,商人用船把我弄去了紐約,又抬高二十倍價格賣給了莉莉馬戲團的老闆,我就一直呆在馬戲團了。」
言亦如琢磨了會兒:「所以八十年代你應該還呆在太平洋,也就有可能在琅環島附近。」
唐蘇:「也許吧,我不會去記無聊的日子裡發生過什麼。」
言亦如看著唐蘇,一字一句道:「八十年代琅環鎮有很多漁船、貨船在島東北的閻王礁觸礁失事,它們本來應該被鮫人崖的燈塔指引到正確的港口,為什麼那些漁民和船長會把船開到閻王礁?這些人靠海吃飯,看一眼天就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雨,會不會起浪,呆在海中央也不會失去方位感,琅環島附近的海域更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他們為什麼會故意把船開到礁石區里?這樣做明明就是自殺行為,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唐蘇冷冰冰的:「為什麼呢。」
言亦如微笑了一下,笑容缺失溫度,頂燈電流又出現故障,忽明忽滅,讓言亦如慘白的面孔看起來陰晴不定。
「是你乾的嗎唐蘇?你喜歡唱歌。傳說里不是說人魚會故意蠱惑水手,然後吃掉他們麼?那麼多人葬身海底,看起來是很像你乾的。」
唐蘇:「你是來找我的麼?」
言亦如低下頭,觀察著唐蘇的眼睛,眼瞳還是空靈的,他觀察唐蘇這麼久,從未在唐蘇身上看出任何貪婪嗜血的跡象。
言亦如:「——準確來說,我來找一個真相,我已經死掉了,死人是沒法復仇的,對麼?我只是想知道那些漁船到底發生了什麼,老警官也想找出答案,他是個很務實的人,不相信人魚海怪這種無稽之談,他認為每個妖怪作祟的傳說里都藏著一個逃脫法律制裁的人,所以他背著家人回到琅環島,大晚上一個人跑去鮫人崖檢查那個燈塔,他覺得問題可能出在燈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