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空,他就飛回來看女兒。
「昨晚在楊曦家吃飯怎麼樣?開心嗎?」
鍾憶笑:「您還真當我才幼兒園去小朋友家做客呀?」她道,「本來就聊得來,才聚聚。」
當然,她不得不承認,「很輕鬆,還聊到了您和媽媽。」
聊到父母時,再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打腹稿。以前編一個關於父母的謊言,得時刻記住,生怕哪天圓不上謊,讓人覺得自己滿嘴謊言,人品有問題。
所以後來索性不跟任何人深交,漸漸給別人的感覺就是高冷,不合群。
很多初識她的異性,當場就會要聯繫方式。
可熟悉她的人,基本沒人追她,都敬而遠之。
鍾憶一杯咖啡剛喝完,周時亦的車到了,來接她去周家老宅。
路上,她問:「爺爺奶奶知道我們以前的事嗎?」
周時亦:「不知道,沒跟他們提。」
一旦說了,以爺爺的性子,勢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鍾憶點點頭,沒再說話,點開了文檔。
周時亦偏頭就看到她在編輯文檔,字太小,看不清楚內容。
「鍾憶。」
「嗯?」
「一跟我單獨相處就這麼忙?」
她頭也沒抬,指尖快速打字:「和你單獨在一起時才有靈感。」
周時亦無以反駁,跟她聊起婚禮:「手捧花想要什麼樣的?」
即便母親沒在兩家見面時說那番話,他也會盡力讓婚禮不留遺憾。
鍾憶一時還想不到。
周時亦說:「想不出的話,我給你綁一捧。」
鍾憶這才停下打字,轉頭對上他的視線:「這算是給我道歉嗎?」
昨天他說過見面向她道歉,還說不會誠意不足。
周時亦:「這怎麼能算道歉,只是在商量婚禮。」
鍾憶保存文檔,此刻心緒早已平復。
他說兩人不合適,她沒生氣,因為事實如此,只是覺得難過。
後來聽說他遇到了特別合適的人,再想到那句話,便更難過了。
話題有點沉重,她不想翻舊帳,從帆布包里掏出兩塊巧克力,給他一塊。
「喜糖,嘗嘗。」
周時亦:「誰的喜糖?你同事的?」
鍾憶已經剝開含在嘴裡,含混道:「我和你的。」
周時亦本來不打算吃,聽她這麼說,隨手剝開了巧克力。
等紅燈時,鍾憶又遞兩塊給司機:「張叔,給。」
「好嘞,我也沾沾喜氣。」司機接過巧克力。
鍾憶變了很多,與他印象中判若兩人。
周時亦也改變不少。
他原先還擔心他們婚後日子要怎麼過。
現在再看,擔心實屬多餘。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老宅院子裡。
見到爺爺奶奶,一個中午聊下來,鍾憶總算知道他們一家的犟脾氣都隨了誰。
奶奶退休前是醫生,開明隨和,這麼大年紀還堅持看全英文醫學雜誌,平時懶得理會強勢倔強的爺爺。
周老爺子抿著茶,看向小孫子:「你大伯說你們領證了,可家裡誰也沒看見你結婚證什麼樣。」
周時亦:「跟大伯的結婚證長得一樣。」
鍾憶:「……」
周老爺子:「最好你是真領了!你要是敢欺負鍾憶,我饒不了你!」
有過上次的經歷,周時亦說話的可信度在他這裡為零。
這幾年,他前前後後替這個最小的孫子張羅了四五個聯姻對象,結果孫子都以「沒共同話題」推辭,還說不想重蹈父母婚姻的覆轍。
他雖看重聯姻,但孩子們過得好不好,他又怎麼可能不關心。
於是降低了聯姻門檻,不再一味強求家世完全門當戶對,更看重兩人個人能力的匹配。
後來,他給小孫子介紹了一個高智商的姑娘,對方家境很不錯。
姑娘的長相和性格也是無可挑剔,大方隨性。
全家人都滿意,孫子自己也說合適。
有了孫子這句話,他放心了,心想這回總算成了。
既然孫子願意,雙方父母也見過面,他便張羅給他們訂婚。結果訂婚日子已經定下,開始安排酒店了,孫子卻讓他別忙了,連個理由都沒給!
他不知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姑娘父母說兩人認識時間短,對婚姻慎重是應該的,不能說誰對誰錯,是兩個孩子緣分不夠。他便不好再追問。
之後孫子態度堅決,誰介紹相親對象都不看,直到江家老三給他介紹了鍾憶。
說是領了證,可他心裡仍不踏實,畢竟距婚禮還有十天,變數太多。
誰知這混帳東西會不會在婚禮前突然打個電話給他,讓他別再忙活!
他警告孫子:「周時亦,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婚你要敢不結,以後就別回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