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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明大人本該飛升成仙,」嬴光難忍內心種種疑問,「可他現在分明成了不得解脫的鬼仙……如今日之事,再多發生幾次,他就要徹底變成孤魂野鬼了。」

嬴家祖宗里有做過陰陽先生的,聽到這操著一口江寧官話惱他:「你這廝!我與諸位長輩晚輩道你為何魂火微弱,是否已經與蘭台大人行了借魂燈之術?借魂燈比借壽借命數更損自身氣運,你能來到這,便是嬴氏家祠當你已是死人了,祖宗叫你守陵,可沒叫你這豎子豁出命去!」

「晚輩別無他法,我不能放任明夷他變成地縛靈。」嬴光垂頭拱手相求,「諸位先輩如果有辦法,還請送我出去,他尚未真正解脫,嬴氏一族守諾三千年,我也向他許了諾,不能丟下他一個人被困,不能食言。」

那老祖宗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是一聲長嘆:「蘭台陵丞單傳至今仍未竟,你未有子嗣,若真留在此地,便是嬴氏食言而肥。」

「巽京嬴氏第八十代蘭台陵丞嬴光,爾乃生魂,不得入廟,吾命汝速回蘭台踐諾,不可久留。」

話畢,鐘聲重新綿亘,香火燃燒的煙如鐘聲里的漣漪向四周盪開,也將還未反應過來的嬴光越推越遠。這一次,他真切感受到肉身對魂魄的吸引,離了神識的空殼隨魂魄的回填漸漸豐盈,冰冷的指尖也略有回溫。

一直握著他的手,卻因體溫偏低而暖不起這片皮膚的明夷,很快感受到重回手心的溫熱,平素不大明顯的呼吸也急促起來,薄薄覆著一層衣物的胸膛起伏弧度愈發明顯。

窗外,山那頭已透出的昏影,是日出前灰濛濛的光暈拓下的山巒,明夷俯身將嬴光回溫的手緊貼自己冰冷的額頭,一遍遍告訴自己,只要在太陽躍出地平線之前甦醒,嬴光就無礙。

明出地上,往吉,無不利。光總是先日出一步重回世間,只願嬴光這次,依然能做日出的前奏。

【作者有話說】

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無不利。——《易經》

第30章 30.嚶其鳴矣

日出東方的前一刻,夜空驟然化作一團濃稠的墨,是晨起的白露粘連了秋夜肅殺的空氣。霧氣攀上窗欞,翻入室內,明夷嗅到一絲秋後苔蘚的新鮮氣息,卻無法被霧氣浸潤撫平眉心褶皺。

「方才那夢若不假,你再不醒,便是食言。」明夷垂首將眉心再度貼上嬴光的手背,不再抬頭看窗外的明暗變化,「若是你醒不過來,我這蘭台主人,是要給你償命的。」

「償什麼命,胡言亂語。」耳畔突然鋪開這麼一聲帶著些許哀怨的嘆息,嘆息聲里裹著含混不清的八個字。

明夷腦後忽然受到輕壓,被人沿著歪斜的馬尾順了兩把後輕輕拍了拍肩:「好重的頭。」

「你的頭才重。」明夷下意識回懟後才反應過來,倏地鬆開嬴光的手,想從他身上起來卻被扣住後腦,聲音被悶在旅行床和衣物的布料里,「什麼時候醒的?」

嬴光鬆開他,偏頭朝衣冠不正的明大人眨了眨眼:「你猜。」

「我不猜,」明夷闔眼中斷翻白眼的動作,扶著床上之人的肩膀,蓄意報復似的將他從天靈蓋檢查到兩側鎖骨,將嬴老師好厚一張臉皮都捏紅了,眼中擔憂後懼卻作不得假,「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在他手下任他搓圓捏扁的嬴光自不敢反抗,加之才回魂,身體與精神都倍感疲勞,甚至有難以控制軀體之感,便只牽著嘴角道:「就是睡了一覺,害你擔心了。」

話還未畢,嬴光唇邊就被抵上冰涼的瓷碗,碗內不知名的湯湯水水令他心中警鈴大作:「……這又是李三寶留下的?」

「喝。」明大人神情冷酷,言簡意賅。

符水的味道並不難聞,入口卻實在難以下咽,嬴光梗著脖子一飲而盡,勉強壓下喉頭乾嘔的衝動。味道雖難以言說,這符水的功效卻是實打實的,一碗水下肚,嬴光心口處立時暖了起來,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陰冷氣息被盡數驅散。他伸手摸了摸左肩,那處皮肉,是較他處涼些。他又裝作起身不穩,用剛摸過自己的手搭了一把明夷的左肩,不甚明顯的熱源令他略心安。

「你現在感覺如何?」明夷扶住他上半身,憂心忡忡地摸了摸他發青的印堂。

「好多了,好多了。」說罷,嬴光剛要下床卻愣住了——才回魂,下半魂魄和身體似乎還未完全融合,自己的腿有些不聽使喚。他面色沉痛地看向明夷:「明大人,您可能要暫時當幾天,高位截癱患者的護工了。」

明夷把他按回旅行床上:「躺著吧,你的手機呢?」

「做什麼,咱們這關係,還用得著查手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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