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那些已被忘得一乾二淨的記憶愈發清晰,大可敦心跳加速,她感覺自己正在變回海月花,她想去騎馬,想找一桿順手的長槍,想去尋二十年前沒有尋到的泉眼,想從現在起重新活一遍!
「阿麗!」
海月花抓住阿麗的手,表情興奮:「今天晚上,我們再去找泉眼吧!我們再一起看草原上的日出,我已經許多年沒有看過了!」
阿麗拼命按捺住激動之情,仔細看會發現她的眼睛還泛著紅:「——是!」
當塔木洪到來時,就感覺氛圍與平時不同,海月花看見塔木洪心下一喜:「你的金刀呢?借我用用!」
塔木洪莫名其妙地問:「阿媽,你要金刀做什麼?這是大汗賞賜,萬分珍貴。」
「我是你阿媽,問你要把刀都不行?」
塔木洪只好雙手將金刀奉上,誰知海月花接過後拔出來揮兩下,又嫌棄地還回來:「華而不實,中看不中用,去給我找把長槍來。」
塔木洪:「……阿媽?」
「去呀,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塔木洪領命而去,阿麗的弓箭始終保存完好,海月花在拿到長槍後,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沒有心思去注意塔木洪的情緒,下意識問:「圖娜和木拉拉跑哪裡去了?」
她一共生了三個孩子,一男兩女,只不過海月花把更多的精力與心思都花在長子身上,不免忽略女兒,如今雜念被凍結,她一心想要尋回自己,對同性別的女兒們也更加在意。
塔木洪每日都有事情要做,對妹妹們不大了解,「許是出去玩了。」
「要你有什麼用,連妹妹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塔木洪向來是被噓寒問暖的寶貝命根子,冷不丁遭受訓斥,一時竟反應不及,他今天過來是想請阿媽去見拉合公主,順便將努爾提訓誡一番,因為王宮中人人刮鬍子,努爾提處處針對自己,兩人是手足,不好鬧得太僵,這種事還是讓女人家處理最好。
海月花二話沒說正要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明天再說吧,我說天雖然冷,你也每天把鬍子刮一刮,這不是又冒出來了?難得今年沒事做,你在營帳里捂一捂少出門,皮膚捂得白點才好看。」
塔木洪掙扎道:「男人不在乎這些——」
「可是豐國公主喜歡白的,白皮膚看起來比黑皮膚乾淨,你看看你這張臉,上半張跟下半張顏色差了這樣多,人家公主怎麼看得上?」
塔木洪長到二十歲,第一次被人批判外貌居然是來自阿媽,他摸著臉不自信地問:「真,真的這麼糟糕?」
「太糟糕了!」海月花斬釘截鐵,「捂一捂吧,能變白還能避開努爾提。」
塔木洪認為阿媽不會害自己,正巧冬天除了打狼之外無事可做,待在營帳里讀幾本豐國的書,說不定能與公主找到共同話題。
小雪人里的六公主正在碎碎念,她對了了跟大可敦說的話表示不能理解,這倆人可是對頭!把實話全說了真的好嗎?「她會告訴大汗,她一定會告訴大汗,你被賣了,你肯定要被賣了!大汗厭棄你,孟拓又對你懷恨在心,你……你還怎麼在隴北過?」
雖然自己沒見過造反,但傻子也知道造反肯定不能像了了這樣昭告天下,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另有所圖,有腦子的人哪裡能幹出這種事?
「……她跟你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