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花還欲再說,瞧見清卓,當下起身把人拎出去不讓聽,清卓大感不滿:「為什麼我不能聽?」
「等你再長個幾年吧,小小年紀就聽這些,也不怕長針眼?」
處理完礙眼的小丫頭,海月花回來坐下:「我可不是跟你說著玩,那些個小美人被我放進宅子裡,按說他們容貌生得好,皮膚白嫩又會伺候我,我不該不舒服,可我就是不舒服。」
拉合不解:「哪裡不舒服?」
「哪怕我坐上頭我也不舒服,我還以為就我這樣,於是我便問了那些個有家室的女人,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原來大家都一樣。只不過礙著丈夫顏面,不得不默默忍受。」
海月花頓了下,語氣裡帶著驚奇:「從來沒人跟我們講過這些,但它確實是真的。」
拉合驚訝,卻不意外:「當然,我也是在生了孩子後才知道,阿媽說生孩子是正常的這句話,一點也不正常。」
「我阿媽也沒跟我說過呢,我懷塔木洪時害怕極了,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凸起,站起來看不見自己的腳尖,我總覺得等這個孩子出生,我自己怕也要死,我阿媽安慰我說,女人到世上都要走上這麼一遭,留下個血脈才重要。」海月花喃喃,「可是,塔木洪不跟我姓。」
「雖然米朵她們還不準備成為母親,但我已經將我所經歷過的講給了她們聽,我不想我的女兒們再像我這樣,半輩子被自己的阿媽蒙在鼓裡。」
海月花說:「我也得講給圖娜跟木拉拉聽,不,不僅是我們的女兒,還有將士們,她們都應該知道這些。」
兩人說著說著,便自然將話題轉到正事上,海月花後院裡那些美人,不過隨口閒談,毫不重要。
了了對她們的談話沒有興趣,大多時候她是極為安靜的人,即便有人在身邊吵鬧依舊穩如泰山,直到海月花與拉合談到了豐國女人身上。
雖然豐國已經滅亡,但仍舊有為數不少的女人無法適應新生活,她們盼著能有個男人互相扶持,渴望腹中的孩子是個男胎,對變了天的新世界感到陌生,其中不乏反抗者。
海月花不能理解:「……不讓她們出家門,不給她們科考做官經商的權力,父親將家產留給兒子,丈夫納了好幾個小妾……這些事都能忍,怎麼現在突然就不能忍了?」
「被當作玩物的囚鳥習慣了籠子裡的生活,放生還要留戀主人,海東青即便被撕去翅膀,也依舊嚮往天空。」
拉合淡定地說:「人與人生而不同,女人是人,當然不能例外。」
殿內兩人說話一人旁聽,被拎出去的清卓溜達半天,無聊到蹲在地上數螞蟻,從小孩子重新長大固然是好,但很多時候,比如剛才,一旦談到某些她不能聽的話題,就會被立刻排除在外,毫無興趣的了了不得不聽,很有興趣的自己卻不得其入,真是沒天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