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聲問倆人晚飯吃沒吃,老爺子則戴著眼鏡正看電視,可陶晴好沒心思與二老寒暄,她直接把手頭的文件袋放到了父親手邊的茶几上。
老爺子扶了下眼鏡問:「這是什麼?」
邊說邊撿起打開,看見裡頭的書信,又問:「怎麼了?」
陶晴好說:「爸,媽,我找到囡囡了。」
老太太臉上的笑漸漸淡了,老爺子則將電視關掉,他指著旁邊說:「坐。」
陶晴好問:「爸,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老爺子沒回話,而是重複道:「坐。」
陶晴好抿著唇,走到沙發前坐下,黎成周則在父女倆之間來回看,有點想勸又不敢勸,這時老太太過來了,手裡拿著張毯子,淡淡地對他說:「成周啊,到那邊坐著吧,沒叫你別過來。」
「……是。」
黎成周被趕到離客廳稍遠的地方,這裡能聽得見陶家三口說話,但又不至於讓他摻和進去。
老太太將毯子蓋到了老爺子腿上,數落道:「多大的歲數了,還以為自己跟年輕時那會一樣抗造?」
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褲管里空空蕩蕩,而老太太伸出來那雙手,也有些陳年舊疤,如蛛網攀附其上,是得體衣著與高雅氣質無法掩飾的傷痛。
「晴好,你想問什麼?」
老爺子開口了,聲音蒼老、沙啞、威嚴,看著父親鬢邊的白髮,母親面上的皺紋,陶晴好眼圈不覺紅了,老爺子說:「當初咱們家多難,你是知道的,沒有辦法,我跟你媽求爺爺告奶奶,才送你下鄉,想讓你躲災去,當時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就當沒有你們這對爹媽,自己堅強。」
「我跟你爸那會兒都覺著活不成了,不然我們捨不得送你走。」老太太坐下,輕描淡寫地說,「我這輩子就生了你這麼個閨女,為了你,我跟你爸死都不怕。」
陶晴好說:「……我知道。」
「但你是怎麼做的?」老爺子反問,「你堅強了嗎?」
陶晴好顫抖著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