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問:「你什麼意思?」
浩瀚說過,陶家並不算什麼厲害人物,說句不好聽的,首都這地方,隨便掉顆石頭,砸中的說不定就是個腕兒,陶家是挺有錢,但除了二老曾經留洋的背景,哪裡也不至於被迫害成這樣,看老太太那一身的疤,還有老爺子空蕩蕩的褲管,他倆受的罪可不小。
真要有人脈有本事,還用把女兒送到鄉下?
了了將自己代入黎成周,將陶晴好當作想要吞併的國家,瞬間便想明白了一切,她接連問了老太太好幾個沒頭沒尾的問題,老太太雖一頭霧水,但還是回答了。
因為很多時候,了了需要她回答的,只有「是」與「否」。
之後了了便如來時一般,招呼不打一聲離去,老爺子關完門回來說:「真是個怪孩子。」
了了不在,老太太的表情不如先前冷酷,她搖搖頭:「比晴好強多了,怪不得晴好對她念念不忘。」
「她問你那些問題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了了問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老太太同樣想不明白,問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黎成周,問他們那十來年裡遭受過怎樣的磨難——這些問來有什麼用?
黎成周安撫好妻子出來找了了,巧得是還真讓他給找著了,汪香留一路都在想了了問姥姥姥爺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看見黎成周,她緊張不已:「小心。」
自打從浩瀚那裡聽說了以後的事,汪香留怎麼看黎成周怎麼覺得不安,現在想想,大概就是因為這人脾氣太好太溫柔了,已經到了一種不真實的地步,如果一個人能正直善良成這樣,他還做什麼生意啊?就算是浩瀚也承認老好人是做不成厲害商人的。
無奸不商,無商不奸,這話雖然有些過於絕對,但用在黎成周身上,絕非空穴來風,黎家這麼大的身家,要他真是個施恩不圖報的大好人,黎家又怎麼能做到無論怎樣動盪都能全身而退?
「了了,以後這麼晚了可不能到處亂跑,你媽媽會擔心的。」
黎成周語氣溫和目光慈愛,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會真以為他是了了的親生父親。
雖然了了搬進來已經很久,但兩人之間相處並不多,黎成周始終盡職盡責扮演著好繼父的角色,哪怕了了對他從無好臉色,甚至連黎叔叔都沒叫過,他也從不生氣。
跟了了說話得不到回應,黎成周也像現在這樣笑眯眯的,像在看一個頑皮的孩童——可他在面對同樣「叛逆」的黎深時,卻不是這副態度。
「你前妻,怎麼死的?」
黎成周沒想到了了問出這麼個問題,他回答道:「她生了黎深後,身體一直不怎麼好。」
「所以是什麼病?」
黎成周頓了下,「肺心病,是一種心臟病。」
「會致死嗎?」
「會。」
了瞭望著前方,路燈散發出昏黃的光,隱約可見圍繞其上的飛蟲,她問:「黎深為何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