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沒幹活,你爺你大伯二伯跟你爹,不也沒幹?他們滿村子溜達你怎麼不說?你大姐剛會走路就開始學掃地燒火,你堂弟快三歲了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怎麼不去告狀?」
菊花訥訥道:「這不一樣……」
夏娃:「拉倒吧,沒什麼不一樣,你自認命賤沒人管你,但你要拉著旁人一起,就是你的罪過了。」
菊花:「我命不賤!我是運氣不好!我要是生在於寶珍家,我也不用吃苦,我也有糖有肉有雞蛋!」
夏娃:「好可憐哦,那你沒生在隔壁怎麼辦呢?」
菊花頓時啞然,村子裡所有女娃都羨慕於寶珍,她也一樣,討厭對方的同時,又常常幻想如果自己是於寶珍該多好。
「運氣不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一眼望得到頭,不如去死好了!」夏娃像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一樣猛地拍了下巴掌,可惜她沒有實體,自然發不出掌擊聲。「服毒沒那個條件,吞金也不行,咬舌自盡的話很可能死不掉……你喜歡什麼樣的死法?上吊死?跳河死?一頭撞死?或者被活活打死?」
「不要!」菊花被她嚇得肩膀狂抖,「我不死!」
夏娃的聲音變得有幾分憐憫:「可是你不死的話,不就得這樣過一輩子嗎?像你娘跟你兩個伯娘那樣,萬一生不出兒子,死都抬不起頭,反正人都是要死的,與其受盡苦難再死,不如現在死了乾脆利落。」
菊花此時心亂如麻,她一想到未來的人生一眼望得到頭就心焦不已,一輩子吃不上雞蛋吃不上肉……那她到底是為什麼才被生到這個世界來的呢!
夏娃咯咯笑個不停,她最愛看人類情緒崩潰的模樣,很有趣。
好的壞掉,白的髒掉,最好玩了。
從這天起,菊花身上出現了一些變化,而最先注意到這些變化的,不是生她的親娘,也不是同屋住的妹妹和親爹,反倒是毛蛋。
夏娃跟了了說:「還真諷刺啊,她親娘親爹沒有察覺,反倒是毛蛋察覺了。」
這句話要是被菊花聽到,說不定她還會以為弟弟多麼真心待她所以如此注意著她,實則他不過是感覺菊花對自己大不如從前罷了。
具體表現在不大樂意跟自己說話,能避開就絕不會靠近,而且還會問他要吃的。
畢竟夏娃不是要做菊花的人生導師,她純粹是想看看菊花在固有想法被打破的情況下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事實證明,這丫頭還是很實誠的,她那小腦袋瓜想不出別的,只知道抓住眼前的——比如弟弟的雞蛋弟弟的糖,不看到還好,一旦看到一定會要。
而且還背著家裡人要,於老蔫家五朵金花小時候吃的糖加在一起都沒有兩歲的毛蛋多,他迄今仍舊維持著一天一顆雞蛋的習慣,這在於老蔫家是絕無僅有的!
毛蛋不吝於跟姐姐們分享,前提條件是他主動給,而非菊花開口要。
不管怎麼做心理建設,他還是感到些許反感,尤其是家裡清貧,作為獨苗苗的他吃得再好也不過爾爾,在這個前提下還要分出一半甚至更多給菊花……
「毛蛋,你在吃什麼?給我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