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稀奇嗎?放在別人家,誰家沒個走親戚來朋友的,不稀奇,但於老混家可不一樣,他們家不說是親朋好友避如蛇蠍,也絕對沒人會上門,除非那人想不開。
「那是來幹啥的?」於老蔫問。
明明是在自己家,劉春花卻還是壓低嗓音,這讓大家有種莫名的興奮:「別人興許不認識那人,我可是見過的,老頭子,你也見過。」
包頭巾的女人,於老蔫在記憶中尋找一番無果:「是誰?」
「是個牙婆!」
牙婆。
於老蔫一愣:「牙婆上於老混家幹啥?他不會是又要賣孫女吧?」
菊花手中筷子一攥,耳朵豎得老高。
這劉春花就不知道了,她之所以認得出那個牙婆,是因為村里那個去做丫鬟的女娃,就是走的這牙婆的手,當初牙婆來村子裡帶人,那家人雖藏著掖著,但還是叫劉春花看見了。
接下來,老於家展開了熱烈討論,都在想於老混想幹啥,是不是又要賣孫女,以前滿蛋就是被賣的,說是給人做童養媳,可拿了好處送走孩子,不就是賣?來蛋也是,那老鰥夫前頭死了好幾個媳婦,有人說是打死的有人說是病死的,不管怎麼死的,絕對不是個好人家,可對方願意給錢,於老混直接把孫女給了出去。
好好個於家村,偏偏出了於老混這等人,叫人出門在外抬不起頭。
菊花這頓飯吃得難以下咽,她以前也覺得被賣掉不一定是壞事,像那戶做了有錢人家姨娘的姑娘,生了兒子站穩腳跟,還能幫襯家裡兄弟,人家大瓦房都起了好幾間!
可就在去年,有家丁打扮的人來了家裡,硬是將那大瓦房給拆了,闖進去一頓打砸,後來才聽說,做姨娘的姑娘犯了錯被大夫人發賣了,孩子也已病死,至於那姑娘被賣給了誰,賣去了哪兒,無人知曉。
能做丫鬟已是不錯的了,倘若被賣去煙花之地,更是被吃得骨頭不剩。
菊花每每想起這件事,都覺得不公平,憑什麼當爹當娘,就能隨意賣孩子?人怎麼能像牲口一樣被隨意買賣?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菊花謊稱肚子疼,借著鑽茅廁的功夫溜出了家門。
她得去跟二堂姐她們說一聲,免得她們無知無覺便被賣了。
冬天天黑的早,再加上冷,幾乎沒人在外頭遛彎,整個於家村都很安靜,菊花還沒走到於老混家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極為誘人的肉香。
她小時候饞肉,常常站在做了肉菜的人家門口使勁聞,現在長大了不好意思那麼做了,但偶爾聞到還是有點邁不開腳。
跟三姐一起吃的那隻烤雞,是菊花長這麼大吃過的最好吃的肉。
她吸了吸鼻子,聞出這是菌子燉雞的味道,於老混家的二堂姐抱蛋做菜很香,於老混常常在村子裡吹噓,說他這個孫女就是黑了點丑了點瘦了點,但能幹活會做飯,不給二兩銀子是絕對不嫁的。
菊花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她想,明天說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