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讓淨心發現了。
確認過眼神,是各有所需的兩個人。
什麼叫一拍即合,一心同體,一丘之貉,狼狽為……呃,總之這兩人迅速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淨心畢竟日日在庵內,了解的遠比了了多,而想捉住馬知州,淨心學完規矩那一日便是最好的時機。
誰讓這位馬知州頗為迷信,認為女子元紅能令自己官運亨通百邪不侵,他終年打雁,也到了叫雁啄瞎眼的時候。
馬知州斂財無數,富可敵國,最珍惜的自然是這條小命,不巧的是了了正好很能打,她有的是辦法讓他活著卻又生不如死,為此馬知州不得不交出他的官印及私印。
官印交出去雖也危險,但跟能號令私兵的私印相比,那就不算什麼了。他老奸巨猾,也曾想敷衍過去,為此接連吃了幾次苦頭才學乖,之後便老老實實做了了的傀儡。
每逢他接見外客,了了都在暗中盯著他,馬知州連個屁都不敢亂放,倒是將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貫徹到了極致。
如今過了明路,從山中財寶庫搬至府城,別人如何淨心不管,她要家去了。
一大早天還沒亮便火急火燎的爬起來,穿上一身嶄新海青衣,仍舊頂著個光溜溜的腦殼,帶上特意問了了要的幾名私兵,光榮還鄉。
說來也巧,淨心被賣了四年有餘,她那兄長卻始終沒尋到合適的媳婦,今兒淨心回來了,恰好就是他兄長迎親之日。
噼里啪啦的鞭炮響聲震天,看著比自己臨走前更加破舊的家,淨心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窮好啊,有些人就該窮死。
她高高興興揮手示意私兵上前踹破大門,在她親爹驚怒交加的目光中跳下馬去,一顆滷蛋般的腦袋在太陽下亮得快要反光:「爹,好久不見,你想我了嗎?」
她爹眼珠子險些瞪出來,來喝喜酒的鄉里鄉親、甚至是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都因淨心的突然出現變得安靜無比。
跟四年前比,淨心變化很大,首先她是個光頭,其次她是個光頭,最後她是個光頭。
這顆腦袋被太陽照得太過刺眼,尤其她還有一雙特別白的牙,笑起來眼眸彎彎,幾乎能把人眼睛閃瞎。
她爹哆嗦了會兒:「妞、妞兒?是你不妞兒?」
淨心拍拍手:「是我啊,哥呢?我回來啦。」
她爹搞不懂淨心現在是個什麼身份,只覺得看起來像個尼姑,但身邊跟著的那幾個人,卻不是很好惹。因此他不敢像從前女兒還在家時動輒打罵,壓低了聲音問:「你咋回來了呢?你……今兒可是你哥的大好日子,你別搗亂!」
當初淨心被賣前曾聽見她爹跟牙人講價,她爹理直氣壯地說:「我家妞兒長得俊俏,要是往那種地方賣,少不得要再加個五六兩。」
他知道她可能會被賣去什麼地方,但他不是很在意,因為賣的地方越髒,就能拿到越多的錢。
「我知道呀,就是趁著這大好日子特意趕回來的呢,這不是給我哥賀喜?」
她爹聽著,信以為真,見她雖身著海青衣,卻是一副沒吃過什麼苦的樣子,旁邊跟著的兵士也很聽話的樣子,便問:「你是回來賀喜的?那可太好了,你不知道,你嫂子家裡有多貪心,光是彩禮就要十八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