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瑾縱橫江湖數十載,打贏過許多次,也輸過許多次,卻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樣頹唐,輸掉的不僅僅是刀法,還有他的自信與尊嚴。
這一次,換越人瑾的寶刀被擊飛,一根紅線迅疾而出,纏住刀柄,下一秒修羅刀便落入了了之手。
她收起紅線,打量一番,將刀丟到越人瑾腳下,輕描淡寫道:「不過爾爾。」
隨即,了了竟收回長刀,再不看越人瑾一眼,轉身朝善興寺內走去了。
屋頂上的葉挽看完了這場比武的全程,整座善興寺被蔓延的刀氣破壞了個七七八八,得虧她坐的這地方是白空空找的,周遭屋頂到處是洞,惟獨她這塊還算安全。
恐怕僧人們回來,也沒法再重振善興寺了,這裡雖不算廢墟,但比起廢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越人瑾傷了心氣,連自己前來善興寺的目的都忘了,眼見了了的背影即將消失,他沙啞著聲音叫她:「等一等!」
「你,你叫什麼名字?」
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動了下,頭也沒回往後拋了個什麼東西,越人瑾用雙手接住,發現這是顆小小的棕色的圓形果子,他認得這是無患子。
就這麼輸了,輸得太快,太沒有尊嚴,這豈止是技不如人,簡直是重塑了越人瑾的世界觀。他捏著這顆小小的果子,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練武這麼多年,最終輸給一個少年,難道是自己天生便不適合拿刀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素來愛掛在嘴邊,可當這八個字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越人瑾才發現是如此難以接受。
他呆滯地在善興寺門口跪坐了許久許久,直到山腳下的僧人們回來,發現整座善興寺已無法住人,不知是經歷了怎樣一場大戰,寺廟裡連堵還算完整的牆都找不著,尤其是那幾座金佛,竟然通通不見了!
這可是數百斤重的金佛啊!
僧人們想方設法要回來,金佛是主要原因,哪怕沒了善興寺,只要金佛還在,他們就是還俗,也依舊能過上好日子。
結果別說金佛,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全讓人搬走了,只剩下那棵承載了無數人慾望的許願樹完好無損,地面上飄落著少量佛牌及紅布,空空如也的大雄寶殿似乎在嘲笑著虔誠許願的人。
「越大俠,越大俠!」
他們在山下足足等了五天五夜才敢回來,越大俠怎麼還在?瞧這身上髒的,神情又如此恍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越人瑾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他生平頭一次吃這樣大的癟,了了若對他喊打喊殺,他心中還舒服些,偏偏她完全不將他當回事,精準地摧毀了越人瑾的傲慢,連家傳的修羅刀,她都不屑於當作戰利品取走,就這樣丟在他腳下。
這也是生平第一次,越人瑾興起了回家的想法。
他開始思念那個有著溫柔妻子可愛女兒的溫馨小家,在外受了無法癒合的傷,越人瑾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回家。
他想馬上就見到六娘與秀秀,他太思念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