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昂借著外面不斷閃過的路燈昏黃的光,看著白洋精緻小巧的側臉,無聲地勾了勾嘴角,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他本來只是想閉目養神一會兒,卻沒想到居然真的就這麼睡了過去。
在法國三天,因為時差的原因,他兩頭聯絡工作,每天幾乎都只睡三四個小時,回來的航班雖然是帶著大床的頭等艙,但也幾乎沒怎麼休息,而是親自上手不斷完善策劃案,鐵打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直到感覺車子在慢慢減速,他才醒了過來。
發現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了一條毯子,毯子的一角還團了起來塞在他頸側,防止他的頭晃來晃去,頸部鬆懈酸痛。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洋。
對方正在玩遊戲,帶著耳機,拇指靈活地在隊內頻道打字。
祁昂視力很好,把她打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我幹得漂亮?!我乾的漂亮也比不上你送的流暢啊!你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嗎,你怎麼不直接在兩家水晶中間搭個滑梯,這邊復活直接滑去對面下跪送分啊!!!
趕緊打開你家冰箱把腦子掏出來裝上,冷凍過的腦子也比沒有強!
你別過來了,你就在草里蹲著吧,我不想輸了還要看到你這麼個玩意兒!
嗯……雖然沒說話,但罵的很大聲,而且不帶髒字。
看來白小姐的寡言只限於面對面,網上倒是挺放鬆挺能說的。
祁昂無聲地笑了笑,坐直了身體,拿下身上的毯子隨手疊好。
白洋也華麗地輸了一局遊戲,掉了一顆星。
她深吸了幾口氣,轉頭看向祁昂。
祁昂都以為自己要被遷怒了,結果白洋只是壓低聲音問道:「你醒了?要不再睡會兒,是不是我動靜太大了?」
「沒事,就快到了。」祁昂道,夜色給他的聲音鍍上了一層溫柔的濾鏡,「謝謝你給我蓋毯子。」
白洋的聲音又僵硬了,表情也沒了,「不用,順手。」
祁昂打開燈,看著她緊繃的下頜笑了笑,「到了。」
白洋住的房子離她讀研究生的雲港大學直線距離不到五百米,是大學城最好的高檔小區,裡面不乏學術巨擘,安保相當嚴密,外來車輛沒有業主說明是不能進去的。
「你和保安打個招呼,我送你進去。」祁昂跟著白洋下了車。
「我就住那一棟,溜達著就過去了,順便消消食。」白洋抬手指了指,「倒是你,住在哪兒,如果太遠的話,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一夜吧。」
祁昂道:「我就住在康華水榭。」
「那的確是不遠。」白洋還以為祁昂只是客氣一下,沒想到真的是順路。
她踟躕了一下,「再見」,然後抱著花轉身離開。
祁昂看著她走進小區大門,身影消失在轉角,這才重新上了車,整個人立刻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疲態。
司機也是他的特助,是他從剛開始進入鄒氏工作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叫曾文光,也算是祁昂為數不多的朋友。
「我來送她就可以了,你沒必要陪著,不如讓人接你早點回去休息,一南一北的,又得折騰一個多小時。」曾文光從後視鏡里看了祁昂一眼,「或者你乾脆和白延陸重新約個時間也行,反正高速堵車,本來就晚了。」
祁昂閉著眼睛,「我們和白氏沒有生意上的往來,能讓他看到我並且考慮我和他女兒相親的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不能出差錯。」
曾文光知道他的心結,沒再說什麼,想到他從後視鏡里看到白洋躡手躡腳,屏氣凝神給祁昂蓋毯子的模樣,又笑了笑,「雖然這個白小姐穿著略顯奇怪,不過也是個挺可愛的人,作為對象來說也不錯。」
祁昂抓了一把腿上的毯子,睜開眼睛,給人的那種淡漠疏離具象而放大的變成了一種冷峻凌厲,「這些都不重要,對我來說結婚對象的長相性格都無所謂,婚姻本來就是要體現價值的,她最有價值的地方,就是她是白延陸女兒的身份。」
曾文光似是嘆了口氣,車廂里沉默下來。
良久,祁昂道:「在康華水榭買一套房子,一周之內我要住進去。」
曾文光想了想,「康華的樓盤開售都兩年了,應該已經沒有空房可以買了,剩下的幾套都捏在老闆,可能只能從別人手裡買,一周估計不夠。」
「聯繫張老闆,他在不同的樓盤留著房子養著不同的情人,不想被他老婆知道的話,他應該很願意賣一套房子給我,價格高一點也無所謂,反正是他掙錢。」祁昂斯文地說著流氓的話。
曾文光點點頭,「知道了。」
康華水榭離白洋住的地方也就兩公里,是大學城外圍最貴的樓盤,祁昂住在這裡,也是為了之後和白洋長久的發展。
他謀算的事情急不得,而且他已經等了二十年,無所謂再多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