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亂用手裡的紙團了團,塞進去,然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這下,連口腔里都是咸腥的鐵鏽味。
短短一小會,她已經換了三次了,血量很大,有點止不住的趨勢了。
門突然被敲了兩聲。
外面響起謝雲驍的聲音,「雲也,鼻血還流嗎?」
她帶著鼻音答:「嗯。」
「能進麼,我幫你止住,一直流不行。」
「嗯。」
下一秒,他就進來了。
雲也快速掃了他一眼,然後仰起頭,不再看他。
他已經穿上了浴袍,腰間的帶子似乎系得很緊,生怕會鬆開。
浴袍都是V領,但他連鎖骨都沒露,就只有脖頸在外面。
謝雲驍手裡拿著冰袋進來,看到她小鹿般慌亂的眼神忍不住心裡暗笑。
怎麼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呢。
看到她仰起頭,立馬焦急道:「不能仰頭,得低著頭,用嘴呼吸,仰頭的話血會流到血管和肺部,有窒息的可能。」
她聽話地低下頭,張開嘴,鼻音很重地說:「我以前流鼻血都是仰著頭。」
「那是因為不嚴重,如果血量多的話很危險。」
他坐在她床邊,把冰袋放她額頭上,然後另一隻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鼻子,他記得是捏硬骨和軟骨的交界處。
雲也被冰袋冰得一陣懵,也可能是失血有點過多,暈。
但腦子中有一部分又清醒得要命,竟然連他手指的溫度都能感受得到。
從鼻子那處向四周延伸,慢慢地,臉部也有了熱度,她的身體在他面前一點也不受控。
不過好在他此時的注意力全在她的鼻血上。
他從穿好浴袍到出來,花了大概三分鐘,也就是說,她的鼻血淌了這麼久了,再這麼下去可以會貧血,他看到垃圾桶里被血液浸濕的紙了,很大一團。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心跳聲,又快又響,不在同一個頻率,但同樣都失控了,分不清是誰的。
謝雲驍盯著自己的指尖,回憶道:「我小時候流鼻血的時候,我媽就會這麼做,幾分鐘就不流了,很管用。」
餘光可以看到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
這麼一雙手,好像只應該干富有藝術性的事,不該為世間的俗事操勞。
她鬼使神差地問:「你是因為什麼流鼻血。」
謝雲驍淡笑一聲,「想什麼呢,是因為眼吃多了,上火了。」
他這麼一說,她更心虛了。
猶豫了半晌,小聲說:「我也是上火了,最近天氣太幹了,我每到這個季節,不僅會流鼻血,還會犯唇炎。」
他當然不想讓小姑娘尷尬,於是順著說:「嗯,這時候最幹了,得多喝水,多吃水分多的食物,對了,我先把我屋那個加濕器給你用吧,能好受點。」
「不用了叔叔,我多喝點水就行了。」
又安靜下來。
雲也因為張著嘴呼吸,加上有點緊張,整個房間都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她也意識到了,慢慢把小嘴合上一點,擔心他聽見。
可實在太安靜了,根本不管用。
剛剛的尷尬還沒完全消失,她猶豫了幾秒,開口說:「叔叔。」
「嗯。」
「我到家之後叫了你好幾聲,你沒聽見,我就以為家裡沒人,而且進你房間的時候還敲門了,你也沒聽見,我就以為你是忘記關燈了,想把浴室的燈都關上。」
小姑娘額角的碎發被冰袋弄濕了,有幾滴正在順著臉頰往下淌,他下意識抬手抹去。
她認真解釋的樣子很可愛,他有點想笑,但怕她會誤以為自己不相信,於是忍住了。
只是聲音溫柔地說道:「嗯,我猜到了,雲也,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以後也不需要。」
雲也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然後點點頭。
謝雲驍覺得時間到了,把手鬆開,果然不流了。
他把冰袋接過來,起身,走向門口。
在門關上之前,突然想起來什麼,他輕咳一聲,「明天我讓陳姨給你做些補血的。」
「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