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外婆去世後,她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這是她成年第一次回來。
站在老屋大廳中央,巫青禾的大腦卻空白一片,她根本回憶不起來自己過去,記憶片段如同落葉般七零八碎,她卻無法將它們拼湊在一塊。
她凝視著大廳中央已經停了香火的神龕,過了很久,巫青禾只能想起它是外婆生前最寶貝的東西,每天都要供上三柱香。
她的外婆信神,而且是鄉里聲名遠揚的神婆,鄉下一旦遇到什麼疑難雜症都會找她的外婆解決,外婆也是憑著這一門手藝將自己拉扯大。
但外婆她也忌諱一些東西,比如說拍照,所以她生前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影像,以至於巫青禾也找不到任何錨點來回憶記憶里的那個婦女。
巫青禾在小青山待了一個月,房屋裡的灰被一點點擦拭乾淨,老屋變得有煙火氣,可她記憶里的人依舊還是霧蒙蒙的,擦不淨看不清。
巫青禾拼命想要抓住過去,只是想要減慢一點外婆消失在這個世界的速度。
慢一點……再慢一點……
後來,巫青禾回到了城市,她開始嘗試用科學技術來治療。
格蘭作為她的主治醫生,已經接手她一年了。
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她和格蘭慢慢熟悉起來,格蘭對她的情況也越來越了解。
格蘭·瓊斯,青年才俊,專業能力極強,曾治療過無數的病人,但巫青禾這種情況他也屬實罕見。
失憶並不罕見,但離奇的是巫青禾失憶的過程。
她是有意識的在遺忘,她能感覺到那些記憶如同沙漏般離開她的大腦,偏偏這些記憶大部分是關於她外婆的。
這根本不像是通俗意義上的失憶,更像是一種詛咒。
格蘭也為此感到束手無措。
作為神的信徒,格蘭即使擁有更多心理方面專業的知識,可一旦涉及到了知識盲區,他還是下意識的用神這一說法來解釋這一切,這跟他的生長環境離不開關係。
巫青禾回憶起遲逢春手腕上的圖騰,或許單單是為了找個人傾訴自己的疑惑與不解,她將一切還是告訴了格蘭醫生。
「對,我想起來了一些過去,僅僅是在與他接觸的不到二十四小時裡,我想起來的過去片段比過去一年的還要多。」
「不僅如此,他手腕上有跟我家族類似的圖騰。」
「我感到很疑惑,我敢確信,在我的過去,這個人絕對沒有存在過。」
格蘭醫生耐心聽著巫青禾的說話,他表情若有所思,蔚藍色的眼瞳閃了閃。
他提出了一種可能:「或許他存在過,只不過是你遺忘了?」
「畢竟,根據你之前提供的信息來說,他對你的態度絕對不是普通的陌生人。」
巫青禾沉默了幾秒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她還是堅信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