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海浪,椰樹。
巫青禾安靜了幾秒,她還是沒有憋住,幾聲輕快的笑聲從她喉嚨間湧出。
……
格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在甩開那些人後,他心裡竟湧起一絲無言莫名的惱怒。
從一開始,他明明就只想安靜地死去,為什麼會被這些人連續打亂他的計劃?
於是,格蘭在小島上買了一艘小船,駛向了無邊無際的海域。
他想,這樣應該沒有人回來打擾他了吧。
可是,格蘭從未想到,在他靈魂逐漸墜入無邊深海里,就像是小人魚的靈魂逐漸變成泡沫的時候,有個人會從天而降。
雖然他的視線被盈灌的海水模糊,但他永遠記得那隻手抓緊自己身體的力量,那是重新帶領他重新回到人間的力量。
格蘭被拉出水面,他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的空氣,那種充沛的氧氣迴蕩在鼻腔胸腹內,他從未有一刻感受到心跳如此有力的跳動。
當他被重新救回陸地上的時候,他聽到耳邊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迎著刺眼的陽光,心裡當時在想什麼呢?
是啊,他想今天的陽光剛剛好,就這樣死去倒是顯得他不解風情了。
微眯的藍眸被燦爛的陽光刺激得溢出些許淚花,他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笑容。
三次,他有三次即將踏入地獄。
三次,也有三次他都陰差陽錯被救下。
這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格蘭甚至生出了一抹大膽的希冀。
……是不是這樣也能證明上帝並沒有放棄他?
是夜。
在萬物都歸入夢鄉的邃靜黑夜裡,一道身影動作無聲輕微地推開了門,她順著狹窄的門縫亦如一條滑不溜秋的小魚躍出房間。
隔壁本來陷入沉睡的遲逢春驀地睜開了雙眼,黑瞳在黑暗中顯露出清冽的冷靜,他仔細聽著隔壁傳來的動靜,聽到裡面的人走了出去。
半響,他也起身走出房門。
巫青禾走出了酒店,夜晚的海風很大,不同於白日的和煦,還帶有一絲寒夜的冷徹。
她有些慶幸自己出來時多穿了幾件,這樣想著,她裹緊身上的外套,朝著漆黑的夜色緩緩走去。
深夜的小島沒有白日熱鬧,此刻寂靜極了,只有沿岸的路燈無聲散發著溫暖明亮的燈光,也照亮著巫青禾腳下的路。
巫青禾失眠了,當她腦海里不斷翻湧出白日的畫面,情緒如同翻滾的岩漿般不斷衝擊著她瘠薄敏感的神經。
她就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註定是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