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霞和梁國偉把這些一一牢記在心,他們再清楚不過這幾天程清璵的辛苦,哪裡還敢責怪。
「小程,叔叔阿姨知道你作為醫生的身不由己,我們明白,謝謝你這幾天了,你放心去,小媞這裡有我們,我們能照顧好,沒問題。」
等梁書媞就洗完澡出來,一起吃過飯,程清璵就要去機場了。
梁書媞把他送下樓,臨別時,到底是把那晚上想抱沒抱成的擁抱給抱了。
兩人擁抱著,程清璵忽然在梁書媞耳畔道:
「要麼和我一起去香港吧。」
一陣風涼風吹過,程清璵把梁書媞再往緊抱了抱。
梁書媞就算再貪戀他身上的溫度,也還是拒絕了,
「不了,過兩天還要回院裡寫事故報告了,不想來回跑了。」
話說出來,又覺著來回跑的人一直是程清璵,自己還沒跑又覺著麻煩了。
她鬆了懷抱,對他道:
「我想了想,要不,你也別折騰了,這次回去,就安心在香港待著,等我過來找你吧。」
程清璵笑了下,摸了摸梁書媞的頭,
「我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麼,我不覺著辛苦,這比做一天手術,輕鬆多了。」
「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別讓我擔心,好嗎?」
梁書媞點點頭,
「你也是。」
後來,程清璵再親了親她,就上車離開了。
梁書媞看著黑色的轎車駛入車流,逐漸隱去。
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
得知梁書媞出事的親戚和朋友,都到家裡來探望她,她基本不出門。
時間的齒輪不會因為某一件事的發生,停止轉動。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死亡之後,就是葬禮和追悼會。
梁書媞再出門,就是去參加那位同事的葬禮。
陝西這裡,還沒有完全施行火葬,很多農村人,還是更傾向土葬。
她記得和這位同事在一起工作時,他們也曾聊過生死。
她的這位同事說,他家裡是農村,有很大的一片梨樹園。
他的父母以後去世了,他就把他的父母葬在梨樹園裡,每年4月,梨花開滿,就算清明上墳,看到滿園春色,心情也能好一點。
等他死了,他就讓他的子孫,把他葬在父母跟前,也在那片梨樹園裡。
9月的最後一天,西安又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梁書媞還是頭一回去殯儀館,這次追悼會是研究院承辦的。
她進到大廳,正中央放的便是去世的人的照片,那是他們入職時統一辦理的證件照。
再看到側邊站的那兩位哭泣的中年人,一男一女,都很瘦,也很黑,一眼一看,都知是在田間經常勞作的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就是眼前的畫面。
大廳的中間,放的就是她同事的遺體。
腳下的步子,千斤重,梁書媞就連這個門框都踏不進去。
如果,當初對她的救援再晚那麼一點點,那今天,殯儀館舉辦的,又會是誰的葬禮,哭泣的又會是誰的父母。
土堆坍塌的瞬間和被壓在黑暗之中的畫面又開始在梁書媞腦海中閃回,胸悶的窒息感席捲上來了。
梁書媞往後退了一步,深呼吸了幾口後,下了台階,撐著雨傘,狂風暴雨中,頭也不回的從殯儀館離開了。
劫後餘生,一種痛苦結束的同時,伴隨的將是另一種痛苦的開啟。
因為遺蹟塌方事故,整個陝西省的考古作業全部進行安全整頓和培訓。
梁書媞回到研究院,熟悉的同事還好,往往那種半生不熟的人,和她擦肩相遇時,她都能感到他們眼中的探究和好奇。
你以為搞文化的人,有涵養,講道理,明辨是非?
可是,太陽底下無新鮮事,齷齪嘴賤的人,到處都有,和幹什麼工作,沒多大正相關。
院裡開始有人亂扯,開玩笑,說去年咸陽匠王村事故,就有這個女生。
今年這個事故,還有她。
以前好幾年都出不了一個安全事故,結果這一兩年出這麼多,還老在同一個人身上。
這叫梁書媞的人,不是八字不好,不適合干考古,就是八字太硬,專克她身邊的同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傳著傳著就傳到了梁書媞的耳朵里。
有人估計是吃瓜給別人發消息,但不小心把截圖發錯到了有梁書媞在的工作群里,等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撤回的時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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