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紀漸長,他逐漸理解了當初發生的事情,兇手早已伏法,但兇手為何要這麼做,一直困擾著年少的他。
如果兇手還活著,也許他會去質問他,為什麼要毀掉他的家,為這世間又多添一分苦楚。
為了此事,他特意去找了沈如海,他從來沒有向沈家提過任何要求,除了這件事。
沈如海長嘆一聲,帶他翻閱了當年的卷宗,又親口告訴了他一些卷宗上不會記錄的情況。
包括梅夫人的夫君齊崤在內的一眾彭城王下屬,召集了大批對潘起林不滿的人士,兇手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是城郊一普通農戶,女兒長相姣好,被潘起林的兒子看上,強搶回府,不久受盡虐待而死,他為了給女兒伸冤,去官府告狀,甚至還敲過御前鼓,但都沒有用。
潘起林一手遮天,沒有人為他們伸張正義,潘起林的兒子知道後,惱羞成怒將他家砸了,又將他的妻子溺死,警告他不許再鬧事。
自此,只要能殺了潘起林及其子,他什麼都願意干。
齊崤等人策劃刺殺潘起林被沈如海識破後,他們將沈如海視為必須拔除的障礙,於是派出了這個不怕死的人來刺殺沈如海。
景珩看到了卷宗上的記載,知道那人行刑之前,他仍不為自己的行為後悔,唯一後悔的是他的刺殺失敗了,死的是景珩的父親。
在最後的關頭,那人仍在咒罵潘起林,其中也夾雜著幾句對沈如海和景珩父親的咒罵,大都是說他們是潘起林的走狗云云。
景珩險些看不下去,但還是強逼著自己將卷宗看完,曾經的憤恨仍在,卻不知道該向誰發泄,甚至就連其中提到最多的潘起林及其子,也已經在不久後就就抓入獄,死於車裂之刑。
他還能怪誰?
難道怪沈如海嗎?
沈如海為官多年,斷案如神,在民間聲望很高,可是潘起林作惡期間,他選擇了明哲保身亦是事實,景珩知道這些年他的愧疚一直折磨著他。
沈如海也許早料到了這一刻,他說:「最初,我也對潘起林有諸多不滿,在朝堂上與他針鋒相對,不肯收被他冤枉入獄的囚犯。我以為我贏了,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能毫髮無損,只是因為沈太妃從中斡旋,再這樣下去,沈太妃也保不下我。而潘起林敢如此囂張,不是因為他蒙蔽了陛下的眼耳,正相反,他才是陛下的爪牙,那些我不收的犯人,他們被關進了潘起林的私獄,下場更慘。某一天,潘起林將英兒抓走藏了起來,一天之後才送回來,他在警告我,而我也不敢拿英兒去賭。也許你會覺得我是在為自己開脫,但當我選擇了不再跟潘起林作對之後,我反而多了更多幫助這些無辜人的機會,哪怕只是讓他們在獄中不至於嚴刑拷打,又或是拖延時間尋求轉機。那些人,他們的謀劃並不高明,我早已查到,潘起林亦然,潘起林早設好了陷阱等著將他們一網打盡,我只能一次次故意破壞他們的行動,沒想到後來卻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更害了你父親。」
景珩聽不出來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懺悔,還是狡辯?
他說的是真是假,也許只有沈如海自己清楚,只是這麼多來,景珩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還能怪他嗎?
景珩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不久後就搬出了沈府,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什麼也沒帶走,身無分文,只能想盡辦法賺錢,認識了一幫三教九流的朋友,住在了這個地方。
日子得過且過,他也迷惘,直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天,沈懷英得知了他搬走的原委,對他說了一通話,才改變了他的主意。
那之後,他接受了沈家的好意,進了羽林衛,現在又到了金吾衛。
回憶結束,景珩睜開雙目,金吾衛很忙,忙得他沒時間回憶往事,許久不曾出現的情緒一窩蜂地湧上來,增加了他的疲憊。
不知為何,眼前忽然浮現了一雙眼睛,水潤美麗的明眸總是含著情,她總是口頭上逞強,眼睛卻泄漏了真實想法。
景珩很喜歡她的眼睛,那麼美好,那麼肆意,就像她的人一樣。
怎麼會不喜歡,可是他不能喜歡。
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今日相見只是一個意外,他答應過許望清不再見她,那麼這個地方也住不得了。
想是這麼想,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景珩又被金吾衛的事情纏身,根本抽不出時間考慮搬家事宜。
一晃就是五日過去,期間許妙愉再沒出現過。
那天也算是不歡而散,景珩心道,她大概是不會再來了,雖然是他所希望的,心裡仍不免有點兒失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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