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顯然不贊同,「將軍離開之前說了,不讓人去打擾。」
秦苒看出來了,妹妹的確就在其中,兩人都聽命於他們口中的「將軍」,但此人正好不在,所以兩人對讓不讓她與妹妹見面產生了分歧。
她也加入了爭論之中,並很快將爭論變為了爭吵,中年人始終不肯讓步,她也據理力爭,倒是青年乾脆不說話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嫂子,是你嗎?」
他們的爭吵終於引來了她想見的人,許妙愉的聲音出現在門後。
秦苒連忙答道:「妹妹,是我。」
許妙愉又問道:「你和慧兒可好,有沒有受傷?」
「我們沒事。」秦苒覺得有些奇怪,「妹妹,我能進來嗎?」她尚有些悄悄話想對許妙愉述說,這大庭廣眾隔著門實在不方便。
門內的人似有猶豫,沉吟片刻才說:「你進來吧,不過就你一個人。」
這倒正遂了她的意,秦苒立刻上前去,手剛放在門上,那中年男子突然上前來阻止道:「不可,這裡是——」
隔著門扉,許妙愉揚聲道:「他走之前,不是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怎麼你們這麼快就要不認帳了?」
「這……」中年男子面露難色,心道將軍離開之前的確說過這話,雖然還有個前提是只要她不想著逃跑,但那時她不是在睡夢中麼,她怎麼會知道?
「好吧,請進。」
秦苒推開門,目之所及卻是空蕩蕩的房間,沒有見到半個人影,這時許妙愉的聲音從右側的廂房傳了出來,「嫂子,我在這裡,辛苦你將門關上。」
秦苒趕緊應了一聲回身關上門,留下庭院中眾人面面相覷。
那青年走上前來,笑著調侃那中年人道:「你說你,這麼認真做什麼,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指不定明天我們就要改口叫她夫人,何必這時候為難她給自己找不自在?」
中年男人瞪他一眼,沒有搭話。
院中衛兵聽了,皆面無表情,但紫蘇和乳娘卻神色大變,這話中未盡之言,足夠她們遐想萬分了。
而此時此刻剛剛踏入廂房之中的秦苒,見到了許妙愉,也是神色一驚,終於知道她為何只隔著門說話,又為何只要自己一個人進來。
右側廂房不大,沒有別的陳設,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許妙愉坐在床邊,頭髮挽起了一半,梳了個簡單的髮髻,僅用一根金釵別住。
松松垮垮的,顯然挽發的人手法生疏。
剩下的一半頭髮被她捋直了搭在前方,從耳後繞到胸前,遮住了鎖骨,然後與玄色的衣衫融為一體。
再往下瞧,她穿了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衣服,寬大的衣袍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下擺蓋住腳之後還有很長一截拖在地上,袖子在下臂堆疊千層萬層之後,才勉強看得見纖細的手腕。
這衣袍全身通黑,前襟袖著繁複的花紋,一看就知是男子的衣服。
許妙愉見她盯著自己,垂眸難為情道:「我的衣裙髒了拿去清洗了,這裡沒有合適的衣服,只好——」
秦苒看她這樣子便心下一沉,但仍懷揣著一絲希望,她快步走過去,在許妙愉的解釋聲中撥開了她的頭髮。
許妙愉來不及阻止,立刻噤了聲,衣袍寬大,遮不住她胸前的風光,沒了長發的遮掩,脖子上鎖骨上還有胸脯上的痕跡也一覽無餘。
秦苒一下子紅了眼眶。
許妙愉嘆息一聲,拉著她在床邊坐下,沒必要再遮掩,她的動作顯得自然了不少,頭上的金釵有些鬆動,她便取下來,將剩下的頭髮也披了下來,「這裡沒面鏡子,我回想著紫蘇平時的手法,卻怎麼也挽不好。」
她在糾結頭髮的事,語氣很閒適,秦苒聽了,只覺得她在硬撐,反而更加難過,聲音也變得嘶啞,「是誰做的?」
她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聽了眾人的對話,還能是誰,當然是他們口中的那位「將軍」。
「嫂子別難過,能換得你們平安,我這算得了什麼。」她抬手輕輕撫摸著鎖骨上的紅痕,暗罵七年不見,景珩怎麼變屬狗的了,又怕秦苒自責,繼續說道,「況且,我也不是被迫的。」
說到這裡,眼前不由得浮現昨夜種種,臉頰微紅,他們本就是曾經對彼此的身體極為熟悉的,七年過去,這份熟悉之外又多添了幾分好奇與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