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鞭打逐漸緩慢了下來,他的額頭上微微出汗,顯然是發泄夠了怒氣,也感到了些許疲憊,鞭子的攻勢才停下。
而被他鞭打的男孩渾身染血,血液在純白的雪地上落下星星點點,又快速凝結成冰。
男孩兒身上髒污的衣物與傷痕粘連在一起,起伏微弱的胸膛預示著這條生命即將逝去。
鬼嬰感覺又要有一個新的玩伴出現,於是從屋頂上飄了下來,朝正在冒血的孩子爬去。
那名奴隸營的管是在發泄一通戾氣後,才在男孩身上狠狠踹了一腳,將鞭子別回腰帶上,舒爽的離開了。
那對原本按壓著努犬的男女奴隸,在管事離開後立刻放開了努犬,弓著身子跟在管事的背後。
努犬被放開了手腳,慌忙從雪地里爬起,跑到了弟弟的身邊。將面部朝下的弟弟翻過身來,「努羊!」
渾身沒有一處好肉,管事最後那一腳可能已經踢斷了他幾根肋骨,傷到了內臟,導致嘴角不斷冒著血沫,沒一會兒又因為寒冷的天氣凍結成冰泡。
努犬跪在雪地,雙手無措地在顫動,看著身上那麼多處傷痕,根本不敢動手觸碰。
「哥……我冷。」努羊剛說出一句,嘴巴里又嘔出了一大口血沫。
他很冷,冷到身體僵硬,冷到麻木而忽略了疼痛。
努犬一聽,立刻將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衫脫下,蓋在努羊的身上。
此時的努羊卻一反剛才的虛弱,原本半閉的眼睛完全爭了起來,這一刻,他好似忘記了疼痛,居然勉強著坐起了身體,「哥,我還冷,怎麼辦呀?」
努犬卻沒有因為他的好轉而感到欣慰,很早之前他就見過,有些奴隸在臨死之前都會顯得特別精神,像是回到了身體最鼎盛時的狀態,可他們都紛紛在幾個小時後離世。
努犬看著越來越精神的弟弟,徹底陷入了茫然,一種絕望徹底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像弟弟這種沒有優勢的努力,根本不配讓奴隸營浪費任何的藥物。
他曾聽說過,世界上存在神明,只要真誠的信仰神明,終有一天,神明會出現,帶領他們脫離這個吃人的奴隸營。
努犬曾經也信仰過神明,可他們在受苦受難的時候卻沒有得到過一絲回應,漸漸的,那種信仰就弱了,既然神明無法改變他的現狀,那他就自己想辦法更好地活著。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萬分後悔,如果他當初的信仰能堅定一點,也許神明早已經降臨。
看著精神過後越來越虛弱的努羊,努犬在心裡祈禱,如果神明聽見了自己的訴求,除去奴隸營這個罪惡的地方,他願意獻上自己的所有,為神明做任何事。
努犬腦子裡閃過一個熟悉的圖案,那是他在某個管事身邊看過的圖案,聽說能繪製出這個圖案的人就能召喚神明。
努犬這一刻的記憶史無前例地清晰,他從雪地里翻出一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手腕,鮮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