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放過了Oliver,對Oliver心軟,不舍,又怎麼對得起慘死的妹妹
Oliver還活著,烏里爾逃出生天不知所蹤,只有他妹妹是真的死了,她才四歲,唯一的依靠就是他。因為他,她才認識了Oliver,也因此接觸到烏里爾,否則她會幸福快樂的長大,會擁有自己燦爛光輝的一生。
如果Oliver都能孤注一擲的維護哥哥,那麼他為什麼不能為妹妹賠上一生呢
在那場橫亘著的慘案下,他們註定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電梯一路上行,終於在七層停下,司泓掣掐住眉心,掩去疲憊,邁步走出電梯。
終於來到那扇熟悉的門前,勞恩送來的飯菜已經被端走,地面上有些洗滌劑的檸檬香味,這種味道司泓掣很熟悉——
那是Oliver被強灌流食後劇烈嘔吐,難以避免將一些痕跡落在地上,工作人員幫他清洗後的味道。
透過叢棘,司泓掣看到Oliver蜷縮在床上,將被子蓋的很嚴,似乎睡著了。
然而司泓掣做了十多年的偵查,輕而易舉便從他被子起伏的頻率判斷出這並不是睡眠呼吸的節奏。
司泓掣心中冷笑,取出鑰匙打開叢棘,徑直走到Oliver面前,他毫不憐惜地掀開他的被子,露出在單薄囚服下瘦骨嶙峋的軀體。
「裝睡?」
司泓掣扯著Oliver的後領將他拽起來,不顧他的小腿因為應激重重磕在石牆上。
Oliver低聲痛呼,下意識將自己抱成團,埋著頭,用脊背對著司泓掣。
司泓掣看他這幅樣子,又想起出差途中一閃而過的疼惜,於是對自己的痛恨,對Oliver的痛恨疊加在一起,他用力抓起Oliver的頭髮,強迫他仰起頭:「我還當你徹底看破紅塵了,沒想到跟個送餐的也要依依惜別!」
他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氣什麼,連日的疲勞,聯邦議員的壓力,被人愚弄的憤懣,因Oliver沒吃飯而下意識焦急,卻在看到他與送餐員溫聲對話時瞬間暴怒......
這十八年,不光Oliver被囚禁起來,他又何嘗不是。
Oliver痛得眯起了眼睛,喉結在薄薄一層皮膚下快速起伏,他急促的呼吸了好幾下,才從畏懼與焦慮中平息下來,他保持著這個狼狽的姿勢,沒什麼氣力問:「你因為別人可憐我而生氣嗎?」
其實他並非對勞恩的善意和照顧麻木無視,在這個如冰冷的機器一樣的藍樞,勞恩是僅有的不曾在背後議論他,貶損他的人,他從S級強者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任誰都可以嘲笑兩句,可勞恩看到的卻是他的痛苦和無助。
但他不能回應,不能感謝,甚至不能在人生的最後階段與勞恩告別,不然不僅他不會好過,勞恩也會引來殺身之禍。
大概是今天的月色太過皎潔,讓他動容,他終於忍不住與生命里最後一位朋友做了告別。
但當勞恩走後,他很快就清醒過來,這麼做只不過是滿足自己的私心,卻害了勞恩。
於是他沒有吃勞恩留下的飯。
他本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像正常人一樣,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欣賞一隅風景的美好,然後,將這些值得紀念的事都帶到墳墓里去。
可這頓飯他不能吃。
照例,一個半小時後,飯菜被收走倒掉,一碗難喝的糊狀物被端了過來,戴著消毒手套的人掐住他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腦袋,將胃管從他的鼻子插進去,不由分說的將流食灌入他的胃中。
這個過程很痛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食道和胃壁在抽搐,但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每次折騰過後,他都會滿身大汗,疲憊不堪,幾欲作嘔。
可他們盯著,不允許他將所有食物都吐出來,要等他接受能夠保持生命體徵的食物才走。
好在,這是最後一次了。
「可憐你?」司泓掣的聲音更加陰沉,抓著Oliver頭髮的手不斷收緊,「你值得可憐嗎?你配可憐嗎?」
『可憐』二字顯然刺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