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他剝了出來,把血肉扔進河中餵魚,然後扛走了他的頭顱和皮。
他們把他的頭顱和皮掛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廟宇里,然後指著他對那些前來參拜的人說:「看啊,這是一個英勇的人類。」
閆琦禮無聲悲鳴:「不,我是一隻羚羊。」
可是人們仿佛眼盲心瞎,依舊虔誠地禱告,對著他鮮血淋漓的皮毛誇讚:「多麼優秀完美的人類,理應高懸在凡人之上。」
「我是一隻羚羊!」
「有他在這座廟宇,我們的生活會就此安定下來。」
「你們看清楚啊!我只是一隻羚羊!」
「我們應該為他獻上一些貢品,讓他衣食無憂。」
......
閆琦禮疲憊了,沉默了,他看著他們將一張羚羊皮當作人類供奉,不知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日復一日,他懸在那裡,逐漸開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類,還是羚羊。
窗戶開了,夜晚濕涼的風驟然灌入,頃刻間吹走所有燥熱。
閆琦禮猛地驚醒。
他翻身坐起,喘著粗氣,發現身下的床單已經被汗打透了。
臥室窗戶大開著,薄薄一層窗紗被風吹刮,撲啦啦拍打在陽台。
閆琦禮用力揉了揉臉,意識才從噩夢中徹底脫離。
他口乾舌燥,剛欲摸下床倒杯水喝,卻突然發現,臥室的沙發椅上,坐著一個身影。
那個人衣著整齊,沒有聲音,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猶如黑夜裡的獵食者。
閆琦禮頃刻間汗毛倒豎,嘶聲喝道:「誰!」
啪!
那個人只是稍抬手指,房間裡的燈光就乍然點亮。
閆琦禮眯著眼,在徹亮的光線里看清了這個人。
他自然是認識的,七大頂級公會之一,鬼眼公會的會長,動物系白虎形態S級覺醒者,湛擎和。
「湛會長,你這是做什麼?」閆琦禮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湛擎和此刻應該在沙漠城,而非首都城,就算聯邦政府有事召喚,湛擎和也不該在深夜裡來他房間。
湛擎和哂笑,他扯過閆琦禮的茶几桌布,擦了擦手指沾到的窗灰,開口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外抹角,十八年前司泓穗的屍檢報告,你動了什麼手腳?」
閆琦禮聞言,臉色剎那間蒼白如紙。
與此同時,藍樞二區的車隊超速駛上環城高速,在車影寥寥的凌晨,越野車如一道黑色閃電,劈開鋪天蓋地的濃霧。
極快的速度讓車輪飄忽起來,夜風擠壓車窗,傳來細微的咯吱聲。
司泓掣掃了一眼時間。
禁區距離星洲大學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晚間超速,最多壓縮到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裡,閆琦禮是會平安無事,還是像烏里爾一樣失蹤?
是誰提拔的閆琦禮,是誰讓他成為星洲大學的校長?
這個只會裝傻和阿諛奉承的老頭子,憑什麼勝過著作等身的四大院長,在星洲大學數年屹立不倒。
司泓掣太熟悉這種伎倆了。
威逼利誘,許以好處,最終成為利益共同體,所有人心甘情願地守住秘密。
閆琦禮,你到底做了什麼?
司泓掣第一次發覺自己的懦弱和膽怯,他突然不敢深想。
他害怕閆琦禮被人滅口,害怕閆琦禮真的做了什麼,他最害怕的,是他這十八年的仇恨,只是個荒謬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