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諶將手裡的盤子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檯面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在空曠的病房回盪,餘波在傅諶和聞余之間來回穿梭。
-
聞余似乎掌握了一點慢慢讓傅諶死心的秘訣,那就是在傅諶暢想未來的時候保持著一種近乎冷漠的姿態,傅諶總會說著說著突然沉默。
聞余減少和傅諶的談話,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於學習,這學期市里最後一次統考,聞余考的很不錯。
年級第五,全市第十。
這對聞余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激勵。
畢竟此前的幾次模擬考試他在全市基本上都在十名開外,他的目標就是能考到全市前十,得到政府優厚的獎金。
這次無疑是讓他信心倍增。
聞余看到自己的成績的時候嘴角揚起了一個幅度,往下看到傅諶的成績的時候眉頭卻皺了起來。
年級的第七十四名,全市更是百名開外了。
傅諶決定放棄軍部那條道路之後又繼續回來上課,參加每一次的模擬考,傅諶的成績一直都很穩,保持在年級前二十這個區間裡,偶爾發揮好一些還能到十名左右徘徊一下。
並沒有因為之前因為參加初試和複試產生的學習空白而下滑多少。
這對傅諶來說真的是非常差的成績了。
聞余看完成績回到座位,傅諶正在低頭看手機,神情專注又認真。
聞余想開口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好幾次又都咽了回去。
因為兩個人最近在冷戰。
從某個節點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氣壓就越來越低了。
先是傅諶孜孜不倦地對聞余灌輸一些他想像中的未來的美好,聞余沉默地聽完也就不咸不淡地「嗯」一聲;再是傅諶想和聞余親熱的時候,聞余總會說他學習太累為理由拒絕;然後是最近的一次,也是兩個人冷戰的原因——
聞余發燒了自己硬抗著不告訴他。
「什麼意思,」傅諶那天是真的生氣了,「我哪裡惹到你了,跟我玩冷暴力?」
聞余卻很平靜地說:「我並沒有冷暴力你,我只是覺得低燒其實睡一覺就好了,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是,在旁人看來聞余真是正常得不行,好像是傅諶在無理取鬧。
但是只有傅諶作為局內人才能微妙地察覺到聞余的古怪,從某一天開始,聞余開始了這樣的行為。
聞余在逃避。
逃避傅諶提到的兩個人的未來,逃避傅諶的愛,逃避傅諶的關心,逃避傅諶的親近,逃避傅諶的一切。
其他的傅諶都忍了,他可以理解聞余討厭婚姻,畢竟他並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他也可以理解聞余最近不想和自己歡好,畢竟他一直都很重視學習;但是他無法忍耐聞余隨意對待自己的身體,並且還瞞著自己。
這段時間所有的情緒都聚集了起來,傅諶根本猜不透聞余在想些什麼,他覺得他要和聞余好好談談。
「我們談談。」傅諶說。
聞余很配合:「好,你說。」
傅諶:「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聞余作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沒有啊,怎麼了?」
傅諶:「你最近很奇怪。」
聞余還是保持這樣疑惑的神情,好像沒聽懂傅諶在說什麼一樣,他語氣關切地開口:「你是不是最近沒睡好想太多了,我不是和平時一樣嗎。」
看聞余在這兒給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傅諶氣不打一處來。偏偏聞余還語氣溫柔,態度和緩,這是連架都不能吵,完全就是在拒絕溝通。
你想解決問題,對方卻和你說問題壓根兒就不存在。
傅諶冰冷地說:「聞余,真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