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信我家老弟這般沒福氣,生他七八個孫難道還沒有帶把的?偏你個婦人來壞事,搞壞了閨女身子,不然老劉頭能愁成這樣?!」
這番話沒什麼值得推崇的,可老劉頭聽了卻是眼熱心燙。
是啊,他怎麼可能這般沒福氣,若不是婆娘亂來,明後年說不定就有孫子抱了。
老劉頭這會連自己也同意給閨女吃轉胎藥的事都全忘了,楊氏登時像個鵪鶉不敢再說話。
村正心中氣悶,這各家推來過繼的孩子都不是健壯有出息的,總有那麼些不太好的地方。
一個藥罐子,一個暴力狂,一個是痴兒,還有一個懶漢。
要從這些人里選一個他還真看不上,這大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真是好牌都被他們打了個稀爛。
村正想了想,朝一個漢子吩咐道:「泥鰍,去同趙大妹討個好,跟小亮去大韋村請韋公來一趟。」
「好嘞!」那漢子聽後一溜煙跑沒影了。
「三哥你這是?」老劉頭不明所以。
「請韋公把個脈,看看啞巴丫頭到底怎麼樣了。你們不過是請隔村接生婆看了,哪裡准,再說了……」
村正湊近老劉頭耳邊輕聲說道:「這幾個人不得看過身子才能決定嘛,你不懂事,我可不得幫你把把關嗎?一會你別說話,看我眼色行事。」
老劉頭臉色這才緩和些,連忙應和道:「哎哎哎,有三哥在我放心。」
趙大妹留了個心眼,叫小亮去大韋村請人,有自己婆家幫開口,韋公肯定會願意上門的。
不過她不是多嘴貧舌的人,只叫小亮跟韋公說大全是小義親哥這一句,旁的便不要多說了。
等韋公到後村正親自站起來迎接,「韋公進來坐,勞煩您了,實在是關係重大,不然也不會讓您跑一趟。」
如今小病韋公都讓兒子韋柏成接診,他老人家親自上門的不多了。
韋公擺擺手,朗聲說道:「既關係重大便先辦事吧,有閒話一會再說。」
「那好,那好。」村正說完給楊氏使眼色,叫她進去讓閨女準備一下。
韋公聽是剛小產的婦人,便說別叫病人起床了,他去屋裡看也是一樣的。
韋公看了一眼床榻上眼窩凹陷,骨瘦如柴,毫無生氣的婦人,先別說身體怎麼樣了,這心病才是致命呢。
韋公出了房門才嚴肅說道:「你們也太兒戲了,婦人小產怎照顧成這樣,如今是饑荒不成?你們沒眼睛啊,這人像個骷髏一樣,捨不得米倒捨得銀錢買湯藥不成!」
村正一臉尷尬,他也是受無妄之災被訓了一頓,他哪裡知道老劉頭和楊氏折磨女兒折磨成這樣。
老劉頭臉色訕訕的,閨女小產後他沒進過閨女屋裡,今天這乍一看還有點嚇著了。
楊氏翻著眼,像個沒事人一樣。
大全緊握著拳頭,看得出在極力忍耐,兩個女兒呆呆的抱著他大腿。
「韋公息怒,我一會好好教訓一下他們。您再幫我們看看這幾個年輕人身子骨如何?」
村正連忙拉著韋公避到一旁,叫想過繼的幾個人過來把脈。
韋公畢竟是醫者,平復下心情後又挨個給他們把脈。
等韋公把完脈後村正拉著韋公進了裡屋,老劉頭跟在身後,他們叫楊氏守在門口,防止別人偷聽。
「韋公啊,實不相瞞,我這老弟想從中挑個孩子過繼,你覺得哪個孩子合適些?哦……,沒別的,就身子骨方面來說。」
老劉頭顯得局促不安。
「唔,那個痴兒生活都不能自理,人話也聽不太明白。聽說他爺爺一輩也出過痴兒,這就怕隔輩的出問題,你們自己想想吧。」
「那別的呢?」
「你們說喜歡打人的那個,我觀他神態和脈象,發現可不是單純的脾氣不好這麼簡單,這往後狂躁起來可不得了。」
老劉頭吞了吞口水,弱弱問道:「剩下兩個……」
韋公慢悠悠說道:「這懶漢倒是沒什麼病症。」
老劉頭試探道:「那選這個?」
村正心想:狗改不了吃屎。
那漢子是楊氏外家的,三十好幾了連飯都不會煮,過繼來不知道是當兒子還是當太爺的。
村正不死心,追問道:「韋公,不是還有一個嗎?那孩子的病妨礙壽數嗎?」
韋公瞥了一眼,輕飄飄說道:「要他七八十歲是不可能的,這養得好四五十歲也使得。」
「每年要花好多錢財?」老劉頭見有一點希望便連忙追問。
「那小伙的病我也看過,說來一開始並不嚴重,只不過他父母捨不得錢財才錯過了醫治的最佳時間。如今想有所好轉,需得去鎮上找老大夫看診,用些好藥才成。」
村正和老劉頭不約而同道:「真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