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耀泰轎子滾下來的那個小廝就是當晚引周勤去房間的小廝,房裡扮作徐丹的那女人竟然全沒了人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這一切都指向周勤和徐丹,但這麼多事情,又做得如此縝密,絕對不是他們兩人就能做得到的。
白氏恨恨道:「來人,去叫秀姨娘滾過來!」
秀娘緩步而來,看起來不過清減了些,面色一如往昔,任是白氏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但後宅之事根本不需要有力的證據,白氏憤恨大力朝秀娘甩去一巴掌。
秀娘像早有預料似的一把抓住白氏的手腕,「太太,別動怒,小心怒火功心傷身子。妾身有什麼做得不對的,您說便好,不必如此。」
白氏一張圓潤的臉不過一日便乾癟得毫無神采,「賤人,是你對不對?憑他們兩人根本做不到,肯定是你這個賤人下的手!」
秀娘甩開白氏的手,理理衣裙,扶扶頭上的白絹花,淡淡說道:「太太您把黃家打理得密不透風,我便是有心掙扎,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我一沒錢,二沒人脈,三沒野心,做這些的意義何在啊?」
秀娘越是這般風輕雲淡,白氏越感到巨大的憤怒和不甘,她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這個不起眼的人手裡。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這個賤人!」
「太太別說胡話了,一不小心傳到外頭去別人還不知道怎麼嚼舌根呢。如今家裡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別人都盯著呢。我們一房的名聲不值當,我只是為太太您擔心啊。」
白氏這才知道平日裡不爭不搶的秀娘是如何綿里藏針的,不動聲色的變成一個讓她難以招架的對手。
「太太,」秀娘打斷白氏的思緒,幽幽說道:「您別急,喪事還沒完,我們都還要好好操持一番呢。」
白氏不管不顧要動手,大丫鬟卻氣喘吁吁焦急跑來,「太太,大公子,大夫說大公子還傷了臟器。」
白氏一顆心跌入谷底,猛地往黃耀泰房裡跑,然後再一次承受打擊。
黃家母子三人風雨飄搖,白家也出了事。
白家的大貨船遇到海寇,一船的貨物被掏了個一乾二淨。
緊接著海邊傳來消息,原本跟白家有合作的幾膄漁民船隊都表示今年不能再跟他們合作了。
白氏在深夜叫了一伙人去朝陽哥兒下毒手,沒想到全被打斷手腳捆綁著丟到了黃耀泰房門口。
陽哥兒本不想這麼快顯露自己,但白氏欺人太甚,周勤和徐丹的事他不能當沒看見,所以乾脆就直白亮了底,自此白氏便不敢再動作。
黃家這邊一片兵荒馬亂,周勤和徐丹那頭也飄來了一片烏雲。
周勤徐丹和雀兒三人雖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客棧,但周勤臉泛薄怒,一身冷肅。
路上徐丹牽他的手,他也沒有回握,只是護著徐丹,隔開人群,以免發生意外。
徐丹知道周勤定是生氣了,畢竟這次的計劃他一無所知。
公堂上周歏能應對如流,皆因他反應迅速。
回到客棧後雀兒忙說她先去請大夫過來一趟,便出門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倆。
徐丹想要開口,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她打開窗戶,看街道上擁擠的人潮和叫賣的商販。
「仔細吹風頭疼。」周勤走過來將徐丹扶到旁邊坐下。
徐丹見周勤沉著臉,卻又體貼的幫她倒茶水,心裡湧上幾分愧疚。
徐丹將那杯茶水握在手中摩挲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周大哥,你是不是很失望,失望我同你心中想像的樣子其實大相逕庭。」
「什麼?」
周勤不明所以,他以為徐丹會道個歉,服個軟,像以前一樣撒嬌耍賴將事情揭過去,偏沒想到她說這些話。
徐丹自嘲又蒼白的笑了笑,「我沒你想的那般乾淨純潔,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皆知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不等周勤回答徐丹又自顧自說道:「我以為我都忘了,可是我才發現這些東西是深深刻在腦子裡的。若不是白氏動了你,我也不想,不想讓你知道其實我……」
周勤第一次看見這般頹廢且脆弱的徐丹,瞬間慌了神,忙將人抱著懷裡輕撫安慰,「乖,沒事的,沒事了。好了,我們別去想從前了。」
周勤將徐丹扶正坐好,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丹娘什麼樣我都喜歡,你便是知道些保命的手段又如何。我不是氣你出手,只是不喜你瞞著我,更不喜你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當時轎子附近那麼多人,出事的話可怎麼了得,丹娘想過後果沒有?」
第202章 互訴衷腸
徐丹認真又堅決道:「周大哥,我不會拿自己和孩子開玩笑的。若是這次不出手,我定會一直不快和懊悔的,所以我必須把這口惡氣狠狠出了,這樣以後的人生才能暢快!」
徐丹自認自己並不是溫室里的花朵,那些手段其實她從不屑於用,不然什麼劉氏、李氏、楊氏哪能到現在還蹦噠著。
不過說來徐丹要把這些手段用到鄉下婦人身上,那便是她不講道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