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笑,大部分時間都刻意板著臉,讓自己在那些比她大得多的下屬面前,看上去更具威嚴。
一切,只為了能壓得住人。
通江市民風彪悍,本地招聘的員工,好多都比陳知理年紀大,要讓他們對她一個年輕小姑娘服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辛苦嗎?辛苦。累嗎?累!吃力不討好!
可是如果重來一次……
陳知理抿了抿乾澀的唇,鄭重點頭:「會。」
「郁總,我還是會接受。」
郁喬笑了,讚許點頭:「這就對了。知理,沒有誰的職場路是一帆風順的,你已經比大多數人都做的要好了。不要懷疑自己,也不要懷疑我。」
「來,我們先一個一個處理你剛剛說到的那些問題。至於別的,一切等首開之後再說。」
郁喬循循善誘,江彥眼睜睜看著陳知理,從最開始的自我懷疑、不自信,漸漸地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郁喬很多時候,只是稍加點撥,陳知理自己就能想到關鍵和處理方法。她的眼中重新聚起了光。
「好了,你說的這些,現在都有了解決的辦法。想必不會再有什麼大的紕漏了。你也再跟團隊好好梳理一下,有什麼問題儘早提出來,儘早處理。」
陳知理笑著點頭:「嗯嗯,我知道了郁總。」
江彥真想給郁喬鼓掌,他什麼都沒幹,就說了幾句話,陳知理就在短時間內完成了自我調節。
他好像天生就懂得駕馭人心。
等郁喬和陳知理談完,已經快11點了。三個人踏著夜色,從營銷中心裡走出來。
「快回去休息吧,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郁喬把陳知理送上了車,這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頸,上車準備回酒店。
「把安全帶繫上。」江彥發動車子,提醒郁喬。
郁喬有些困了,聞言才拉起安全帶,一邊系,一邊還不忘打趣江彥:「不錯,找不到油門的賽車手,也知道關心乘客的安全了。」
「嘖,你怎麼這麼煩人呢。」江彥瞪了郁喬一眼。
郁喬半眯著眼睛笑:「怪我咯?」
「睚眥必報、小心眼兒……」江彥小聲嘟囔,「坐穩。」
通江市是一個很小的城市,夜晚11點多,路上基本沒有多少行人,連私家車也只是偶爾開過一輛。
江彥見慣了大城市的繁華,還是難得感受三十八線小城市的靜謐。
郁喬把車窗放下了一半,微涼的夜風吹進來,將他的困意也驅散了一些。
等紅燈的時候,郁喬忽然想起什麼,問江彥:「剛我讓你去買煙,你為什麼不去?」
江彥不是聽不懂弦外之音的人,之前跟蔣志森吃飯,他就很敏銳。
除非……
深夜的辦公室,男人和女人……郁喬有了一個不好的聯想,眼神漸漸變得冷厲:「你在想什麼?」
江彥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他不可能讓郁喬知道,上次他看到了蔣志森給他送東西的事。
可是,他要怎麼回答郁喬?
江彥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第一次覺得紅燈60s的倒計時是那麼漫長。
「為什麼不說話?」郁喬並不輕易放過他,「在編藉口?」
江彥陡然高聲說:「編什麼藉口?我特麼需要找藉口?」
「我就是不想去給你買煙怎麼了?」
「上次也叫我出去給你買煙,買了你抽了嗎?那包煙現在還在我家抽屜里!120呢!」
江彥語氣又快又急,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郁喬靜靜地聽著,並沒有打斷。
一直到江彥說完,郁喬才緩緩開口:「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當一個人迴避問題,驟然提高聲音,加快語速,試圖用強勢的言語來影響對方,其實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江彥,你在心虛什麼?」
江彥目不斜視地盯著紅燈倒計時,30、29、28……
奇怪,郁喬只是平靜地提問,他竟然感受到了壓力。到底要怎麼說,才能打消郁喬的疑慮?
等等,不對啊……他為什麼要心虛?該心虛的應該是郁喬才對!
他收了乙方公司的好處,怎麼還敢像沒事人一樣,還這麼咄咄逼人?
「誰特麼心虛了?」江彥驟然有了底氣,說話更加中氣十足,「我長這麼大,就不知道心虛兩個字怎麼寫!」
「哦,是嗎?」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出去?」
「你以為我讓你幹什麼?或者換個你能聽懂的問法,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郁喬咄咄逼人,一點喘息和思考的機會都不留給江彥。
江彥那個狗脾氣,果然經不起激。
他只知道決不能泄露,他看到郁喬收好處的事,這可是他的殺手鐧,必須一擊即中,才能把郁喬徹底打趴下。
那現在怎麼辦?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