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喬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 靠牆跌坐在地上, 呼吸急促,幾乎要喘不上氣。
這不對勁。
他拼盡全力呼吸, 好一會兒, 才勉強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他說:「江彥,快回來,馬上回來!」
江彥在電話那頭快要急瘋了, 他拿著手機在房間裡轉圈,聽到郁喬終於開口,他才稍稍放了一點心。
但郁喬只是焦急地讓他必須馬上回去。
江彥於是安撫道:「好好,我儘快回去,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完……」
「現在!馬上!」郁喬厲聲打斷,「你聽不懂嗎?」
「你到底怎麼回事?」江彥被郁喬莫名來的火氣搞暈了,「我說了儘快回來,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最多一個星期……」
「所以你不想回來了是嗎?」
「你在說什麼啊?」江彥都懵了,「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那你別回來了。」
郁喬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劇烈的頭痛撕扯成了兩半,其中一半被踢出了軀體,輕飄飄地浮在了身體的上方。
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冒著冷汗,眼神兇狠卻又呆滯,用力抓著手機,手指都發白了。
他看著自己的嘴巴一張一合,說:「分手吧,江彥。」
不……郁喬想阻止自己的身體,他明明不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話已出口。
先前刺耳的金屬聲在這一刻減弱了一些,他能聽見酒店房間裡空調工作的呼呼聲,聽見走廊上有人經過的說話聲,也能聽見,手機那頭,江彥重重的呼吸。
「郁喬,你再說一遍。」
江彥的聲音陰沉得嚇人,從嗓子裡擠出來似的,仿佛一隻惡鬼。
「郁喬,你敢、再說一遍!」
郁喬張著嘴,乾涸的喉嚨里發出了「赫、赫」的乾枯的聲音。
手機沒電了,滾燙的從郁喬的手中滑落下去,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
就這樣吧……不擁有,就不會失去。
頭還在疼,郁喬將身體蜷起來,像嬰兒一樣的姿勢。
「郁喬——」江彥瘋了,渾身戾氣,像凶獸一樣,狠狠地一腳踢翻了實木矮凳,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一邊翻出衣服胡亂穿上,一邊頭也不回地衝出房間,飛快地下樓。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郁喬,你耍我?!」
「到底特麼的發生了什麼?!」
江彥還沒出門,就在客廳碰到了他爸媽。
賀銘遠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皺起眉叫住他:「你慌慌張張地去哪兒?」
江彥握了握拳頭:「我要回溪城,現在。」
「胡鬧!」賀銘遠眼一瞪,「這都幾點了,你回去做什麼?說好了這幾天待在家裡,你亂跑什麼?」
江舒寧也有些擔憂,走上前來:「小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坐下來慢慢說,就算要回去,也等明天吧。現在都要12點了,太危險了。」
江彥嘴唇顫動,看了賀銘遠一眼,又看向江舒寧,啞聲道:「爸、媽,我有喜歡的人了,是個男的。」
「你們沒意見吧。」
夫婦倆一起瞪大了眼睛,賀銘遠反應還要激烈一些,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江彥:「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江彥:「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是個男的。我喜歡他,只喜歡他。我要跟他一輩子。」
「他那邊出事了,我必須馬上回去。」
「你……你混帳!」賀銘遠猛地將手裡的杯子往地上一砸。
碎瓷片四分五裂飛濺,江彥偏了偏頭,還是被一塊小碎片划過了臉頰,一條淡淡的血痕浮現出來。
江舒寧一看就心疼了:「哎呀有話好好說,你發什麼脾氣啊?小寶都受傷了!」
客廳的動靜太大,賀程和賀曦也從各自房間裡出來。
因為江彥的緣故,兄妹倆這幾天也都回家住。
父母和弟弟劍拔弩張的樣子實在是少見,上一次看到還是強行把江彥從Y國弄回來,又收了他的護照,把他弄到溪城去。
兄妹倆對視一眼,各自把爸媽扶到沙發上坐下,賀曦又吩咐人把碎瓷片打掃乾淨。
江舒寧的反應沒有賀銘遠那麼大,她疑惑道:「可是你跟貝瑤,我們都以為你跟貝瑤互相有意,怎麼?」
江彥這時候也顧不得徐貝瑤了:「我只是幫她的忙,她在國外交了一個男朋友,她爸不同意,把她騙回來的。只要她爸覺得她跟我有戲,就會放她回去繼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