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蕪瀾的手纖長卻不柔嫩,指腹帶著半層薄繭,指甲修剪成乾淨的弧度。
她的手足夠漂亮,不需要人為美妝。
韓塵霄冷冷地望著遠處的梁勤文和杜陵,兩人似有所感,杜陵抬手,衝著韓塵霄晃了晃手機,輕佻地咧嘴,肆無忌憚地挑釁。
「來嘛來嘛,」右邊的女孩推晃著他的胳膊,「我們兩個女生都不怕了,你怕什麼,一起玩嘛。」
韓塵霄明白,今天這場局,自己走脫不了。
他知道這是又一個陷阱,可他不能、也不敢反抗。
提起還剩大半瓶的威士忌,他仰頭灌了兩口,試圖早點結束這一切。
「哇嗚!」濃烈的香水環繞著他,女孩們嬌媚地笑道,「好棒好棒!」
梁勤文乜著角落悶頭喝酒的青年,朝杜陵示意了一眼。
杜陵意會,手機攝像頭從桌子底下悄悄對準了韓塵霄,留下錄像。
嗡——
原木風裝修的別墅里,男人從單槓上跳下。
他赤.裸著上半身,溫熱的汗水順著脊線淌下,隱入黑色的運動褲中。
三支手機排在桌上。
他拿起彈出消息的那一支,點開掃了眼傳來的視頻,又按滅屏幕。
華君潤調整了下護腕,三十秒組間休息結束,他躺上了臥推器,開始了下一組訓練。
不夠。
還不夠。
他細密的長睫上墜滿汗珠,睫簾的陰翳下,黑色的瞳孔沉冷如海。
華君潤吸著氣,一次次發力,腹肌深淺起伏著,愈多汗水匯集在身下的器械上。
不夠、遠遠不夠……
要彌補整整八歲的差距,他還需要更加努力。
一組、兩組、三組。
邱蕪瀾俯身低頭,脫手將槓鈴砸在史密斯架上。
季堯從邱蕪瀾腋下抽手,自她身後撤步退開。
十四歲後,季堯的力量和身高逐漸超越了邱蕪瀾,得以為她輔助。
他拿起毛巾為邱蕪瀾擦汗,一邊遞上水杯。
「姐姐心情很好?」他問。
「新開的藥效果不錯。」邱蕪瀾喘息著,摘下濕濘的護腕,「有一段時間沒有發病了。」
自她感覺性.癮異化後,便讓簡約了醫生,重新開了藥。
最近一段時間她的身體十分乖巧,讓邱蕪瀾順心不少。
邱蕪瀾喝了兩口電解質水,把杯子擱去一旁,「90公斤還是有點吃力,下次不做了。」
她扯下季堯手中的毛巾,擦拭著汗水,「你要練一會兒麼,好幾天沒見你晨練了。」
「我去公司練。」季堯將準備好的衣服交給邱蕪瀾,「先去準備姐姐的早餐,不吃就白練了。」
「我不追求體型。」邱蕪瀾不甚在意,「你也是。別管唐知行,他愛說什麼說什麼去。」
「我就沒有管過他。」季堯笑道。
「你最好沒有。」邱蕪瀾盯著他,「別再低血糖了。」
她丟下毛巾,拿了衣服進入浴室。
季堯驀地從後抱住她,黏糊糊地埋在她頸邊,「姐姐,都那麼久了,怎麼還在生氣。」
他乾爽的衣料覆在邱蕪瀾汗淋淋的背上,很快洇濕了半層。
邱蕪瀾回眸,對上少年天真純良的眼。
她並不覺得這份純粹全是偽裝,正因這份常人沒有的純粹,季堯才能如怪物一般精準洞悉他人的想法。
「阿堯。」她反手揉了揉季堯的頭髮,纖長的五指插.入柔軟的髮絲,撫摸著其下的頭顱。「別傷害它。」
季堯痴醉。
他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在邱蕪瀾如此撫摸他時,本能地想要跪下。
季堯依賴這個動作,不僅是因為跪姿能向邱蕪瀾表達順從、展露自己的頭髮;更也因為季堯喜歡下跪帶來的強聯繫。
他不是邱蕪瀾的弟弟,不是邱蕪瀾的朋友,更不是她的戀人。
他什麼也不是。
可當他跪在邱蕪瀾身前,他們之間便有了絕對的從屬關係,以邱蕪瀾的責任心,她必然會關注自己屬下的每一個人。
跪姿,能使季堯鑽入邱蕪瀾的羽翼,成為她的從屬,得到她的關心。
目送邱蕪瀾進入浴室,季堯指尖掠過被邱蕪瀾抓握的槓鈴杆。